皇帝起先没留意她,负手道:“宫里不像尚府,你在府里散养惯,那是早前事儿。如今进宫,就要讲宫里规矩,不该做事不做,不该去地方不去。就像昨日,你进养心殿围房,不知道路径应当怎走吗?就这横冲直撞打殿前过,这是碰上朕正在用膳,要是逢着哪个内务大臣进来奏事,见你这模样,心里怎想?”
越说越上火,旧怨也涌上来。平时人前要装大度,以显人君之风,今天好容易边上没人,果然报仇雪恨机会来。
皇帝深吸口气,慢慢仰起脸,本正经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空长到这大,可见道理是半分也不懂。不过朕今日不罚你,不为旁,是念在你晋位不久,还不懂得御前规矩份儿上。人嘛,总有走神不便时候,万事上纲上线,那就活得没趣致。像今儿,朕要训斥你,并没有当着人面,把御前站班儿都遣出去,总算是成全你脸面吧?你如今年纪也不小,凡事要懂得进退,但若是经朕亲口训诫仍旧屡教不改,那就怪不得朕,能晋你做答应,自然也能降你做回宫女……你怎?”
正说在兴头上,忽然加最后那句,听上去好像气势大减。但他实在不明白,她为什歪着脑袋,拧着身子,摆出这个奇怪姿势来。
颐行在咬牙坚持着,为
,把她魂儿拽回来。
颐行忽然惊,才想起那位大人物在这屋里等着骂她呢,也没看清皇帝在哪里,慌忙跪下来,扒着砖缝说:“奴才尚氏,恭聆万岁圣训。”
皇帝凉靴,从分割次间和梢间屏风后迈出来,走到她面前,那股子气还没消,寒声道:“颐答应,看来你进宫几个月,规矩学得并不好,可要朕派遣两位精奇嬷嬷上储秀宫去,好好教你御前进退规矩?”
说精奇嬷嬷,颐行头皮直发麻,上回收拾银朱,就是精奇嬷嬷们手经办。
宫里头不像外面,女眷多,约束女眷老宫人也多。譬如宫女们犯事,通常太监是不插手,应都由精奇嬷嬷承办。这群老货心硬手黑,奉命办事,但凡有她们瞧不上,就算你是宫主位,也照样不留情面地训斥你。
好在皇上并没有直接下令,看来还是以威吓为主。颐行知道有回旋余地,便楚楚可怜又磕头,说:“回万岁爷,奴才跟前人,以前就是管教化。怪奴才仗着脸儿熟向不听她,有万岁爷今儿训诫,奴才回去定好好习学,再不让您为奴才操心。”
这话说得很好,很会套近乎,什为她操心,真是见缝插针地给自己脸上贴金。
皇帝轻轻哼声,略沉默片刻,还是松口,“别跪着,起来回话。”
颐行应个是,拿捏着身段,娇柔地站起来。
那些以博人怜爱见长们美人儿们,连站立姿势都有讲究,颐行依葫芦画瓢,手里绞着帕子,就那柔若无骨地偏身站着,站出副腼腆又胆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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