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朱说:“还能怎样,没准儿被贬到下处做粗使去。咱们才来,还没摸清储秀宫情况,等时候长点儿,总能遇上她。”
颐行点点头,迈动着她八字步,慢慢踱回屋子里。
这屋子面东背西,上半晌倒挺好,就是西晒得,到晚间赤脚踩在地上,青砖热气腾腾,满屋子闷热。
颐行推开两扇窗,瞄眼桌上《梅村集》,那是皇上给她布置功课,她不想看,却也不得不看。
没办法,拽过张椅子在窗前坐定,随手翻开书页,定眼看,“闻昆明水,天花散无数。蹑足凌高峰,见佛土……”
迈过门槛,听见有人叫声小主,回头看,是懋嫔跟前掌事宫女晴山。
颐行顿住脚,哦声道:“晴姑姑呀,有什事儿吗?”
晴山上前蹲个安,“今儿接御药房知会,说皇上下令,命太医来给储秀宫主儿们请平安脉。小主今儿别上外头逛去,就在自己殿里等着吧。”
个宫女,借懋嫔势,说话怪不委婉,颐行说是,“听您令儿,定不上外头去。”
她这说,晴山发现不大对劲儿,虽说答应位分微乎其微,好歹也是主子。主子说听您令儿,那是暗示她不懂尊卑,逾越。
才刚看几个字,就觉得脑仁儿突突地跳,不成,坚持不下去,于是将书抛到旁,手搭在窗台上,下巴抵着胳膊肘,宁愿看外面日影移动,老琉璃①扇动着翅膀,忽高忽低地从那棵月季树顶上掠过。
哪儿都不能去,也没干不完活儿,时间闲得发慌。颐行说:“含珍,咱们打络子,拿到外头去卖吧,能换点儿钱,还能打发时间。”
可打完络子怎运出去也是难事,含珍劝她先不着急,等将来结识其他答应,通气儿,再搞副业不迟。
然而诊平安脉太医迟迟没上她这儿来,想是她位分太低,人家把她给漏吧!颐行倒想起夏太医,早前在尚仪局时候还自由些,夏太医去完安乐堂,能顺道过御花园来给她捎块酱牛肉。现在呢,被困在储秀宫里,那多双眼睛盯着她。她开始后悔,不该让夏太医举荐她,这小
晴山忙换个笑脸子,说:“颐主儿折煞奴才,奴才不过是顺嘴禀告主儿声,没有旁意思。”
颐行眨眨眼说是啊,“也没有旁意思,姑姑惶恐什?”
晴山被她回个倒噎气,脸上讪讪不是颜色,她却笑,举步迈出门槛。晴山没法儿,不情不愿送到廊庑上,潦草地蹲个安,也没等她反应,便转身返回殿内。
颐行无奈地和银朱交换下眼色,果然恶奴随主,懋嫔眼睛生在头顶上,身边丫头也拽得二五八万。当初樱桃就是死在这里,没准儿这位晴姑姑手上也沾着樱桃血呢。
可惜位分低,管不那许多,她只是好奇,“记得那会儿樱桃和个叫兰苕块儿进储秀宫伺候,樱桃死,那个兰苕不知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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