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坛到底有些分量,落下时声音不轻,楚倾猛地睁眼。
目光在晃眼晨午阳光里缓缓,他侧首看向声音传来方向。
“……陛下?”他只道自己看错,眉头微锁,坐起身。
他没看错,她是真端起酒来正要喝。
用酒碗。
哪朝哪代没有几个枉死忠臣?有些是帝王不知实情当真让人冤死,也有些是帝王知晓实情却不得不顾及大权或者天家颜面,仍只得杀。
弥补也总能弥补,站在这个高度上,有这个高度办法。
譬如留下遗旨让子孙给他们平反、加恩。
这是个举两得好办法,既能让人沉冤昭雪,又能让他们对新君更为忠诚。
历朝历代皇帝,无不善用此法。
光束,投在他睡容上,安静温和。
殿内炭火烧得很足,他便没更衣也没盖被子,宽大袍摆与衣袖半垂在地上,姿态随意潇洒。
她不知第多少次感慨他真好看,股怯意又令她不敢走近看他,四下瞧瞧,坐去桌边。
她该怎办好呢?
她看着他,心思更乱。
烈酒入喉,虞锦黛眉骤蹙,扬音吩咐宫人:“都退下吧。”
虞锦自也是懂得,她甚至不费什力气就能将后面切都安排好——先将楚家杀,留下楚杏,也可再多留几个小姑娘,让她们默默无闻地活着。等她临终之时,告诉储君楚家蒙受多年冤屈,让她在继位之时为楚家平反,给楚家后人以高官厚禄。
这样,自能将名誉损害降到最低。首先眼皮子底下议论不会有,其次新君是她女儿,修史之时也不会让史书骂她骂得太狠。
余光中人影晃,宫侍低眉顺眼地捧着酒进来。
她着意提要多拿些,他便捧坛来,配以酒碗。
酒碗中已倒好碗,那宫侍迟疑着将碗放到桌上,又将酒坛也放好。
朝中轰轰烈烈地闹场,闹三年,此时若让她承认这切都是错,便是要她颜面扫地。
她突然觉得,当初跟楚倾认个错、承认她从前那样对他是她不好,根本不是什大事。那说到底只是他们两个之间问题,旁人都不在意,只消她过自己心里那道坎,开口也就开。
现在事才是大事,会引得满朝哗然,会让天下文人学子津津乐道,甚至街头坊间都会以此为茶余饭后谈资,侃侃而谈她做出混事。
而她……她其实也有办法避免这切。
当那多年皇帝,就算被二十世纪世界观搅得脑子乱,对这些手段也还是清楚。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