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真人怔。
好似点明光照入黑云,点亮什关键东西。他尝试去思索,却只觉那点亮光恍如苍茫大海中细小游鱼,滑来滑去,都只见其影而不得其貌。
修士,凡人,情感自然而无区别……
他想着想着,神色渐渐沉凝下去。
冯真人竟然就那拄着锄头、立在田边,神游天外而入定。
鸭子和狗都玩累,趴在边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再顾自嘀咕些只有动物才能听懂交流。
老冯拄着锄头,看眼主峰高处。壁立千仞、浓雾重云,九分堂和胜寒府都不见踪影。他叹口气,觉得有些欣慰,却又挺惆怅,很想把卫枕流那小子打顿。
真君挑根脆嫩小黄瓜,慢悠悠地开始啃,边啃边说:“凡世成亲要三媒六聘,不独为礼节庄重,也能让亲眷缓解忧愁不舍之情。”
老冯没吭声。虽然对方是真君,但他还是觉得有点不自在,最后只能自嘲地笑笑,摇头叹道:“真是老。本以为早已斩断尘缘,没想到到这把年纪,还会为点小事而唏嘘。”
“修士不类凡人,没有嫁娶说,阿昭又不会抛下你。”真君安慰道。
[乖徒儿:师父,今天不回来吃晚饭。]
午后来些云,将阳光遮没。
老冯站在田边,手拄着锄头,手端着通讯玉简,看着徒弟传回来讯息,陷入深深沉默。
半晌,他磨磨牙。
白胡子真君抱着堆蔬菜走过来,试图伸着脖子看看玉简上信息,被老冯躲开。
“嘎?”
“欧呜?”
达达和减减察觉不对,刚想跑过去,却被白胡子真君广袖兜起来。
“这是顿悟。若能悟透,就是道心大成。你们两个小东西,就莫去打扰冯道友。”
“修士求道,不就为个自由洒脱,她高兴不就好?也没什抛下不抛下。”老冯更不自在,嘟哝道。
说是这说,但在老冯看来,卫枕流那小子根本是仗着点凡尘交情,和点差不多姿色、天赋,就轻易拐走他乖徒儿。那小子除多多送点身外之物,还为追求乖徒儿而做什吗?
不管卫枕流有没有,在老冯心里,那都还远远不够追走他乖徒儿。
老冯思来想去,怎都不称意。但他嘴上还是说:“唉,阿昭乐意就好。这个样子……可已经麻烦阿昭太多。没点师父样子,总不能再作凡人忸怩情态,任意干涉她选择。”
白胡子真君笑呵呵,捋着胡子:“人之常情,有什凡人、修士区别?自然悲喜,坦然视之;避而不谈,反生魔障。冯道友,你在这里耕种三十年,连这点都还没悟透吗?”
真君立刻沉下脸,强调:“是真君。”
老冯揣回玉简,严肃道:“不,你是欧阳锋。”
真君:……
白胡子老人尝试悄悄捏个法诀,比如偷偷把玉简抢过来……
老冯警惕地退后步,满脸皱纹紧张成晒好老橘皮:“真君,请您老人家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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