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阿兄好好表现……可那天舟赛尚未结束,便传来阿兄死讯。”他慢慢不笑,只深深地、失神地长叹声,“赵蝉,你能想象吗?那风姿过人阿兄,在沉璧江畔成具死尸,整个身体几乎被劈成两半。被父母摁住,没能第时间赶去现场,后来等偷偷跑出去,江畔连血迹都快没,只剩下那点点香味。”
赵冰婵保持着沉默。她曾接连失去至亲,明白任何安慰都不起作用。她只是问:“现场没有别线索吗?”
卫六郎摇摇头,却又说:“曾偷……托人看廷尉府上卷宗,上面说阿兄死时,用手指划出个‘女’字。后来那份卷宗神秘失踪,官府只说阿兄是遇上贼人,为保护江畔观赛贵人而死。这话谁信?个字都不信。”
“女……是女人意思?”赵冰婵皱眉思索,
偷偷去找他,哭着和他道歉。他趴在床上痛得抽气,还发起热,却还会吃力地伸手来拍头,说这不是错,只是今后莫要再叫他阿兄。”
卫六郎又笑笑:“其实他很有才华。他比大七岁,从小便被夸赞‘美姿容’。念书时候会拖着他起,每次他当着夫子面表现得笨拙,其实早就把书倒背如流,还擅长书法,能写飘逸华丽簪花小楷,还会作诗……曾听人感叹,说他能生在世家,哪怕是庶子,也可辉若日月,便是比之谢九郎也不遑多让。”
赵冰婵看着他神情,心中有些怜惜。她想叹气,但忍住,只问:“七年前,到底……”
“七年前十三岁,阿兄二十岁,刚刚及冠。自然是无人来为他办及冠礼,却不甘心,偷偷买白玉簪和小冠送他,还非要给他绾发加冠……当然是弄得乱七八糟。阿兄从来都由着胡闹,最后才笑着把头发重新挽起,对说,他很高兴……”
卫六郎单手捂住脸,顿顿。
“……说很高兴有这样个阿弟。知道他心里也是把当兄弟。仆人又如何?他那样人本该是人中龙凤,不该被出身所局限。”
赵冰婵下下,慢慢地拍着他脊背。她恍然发觉,原来“林少爷”今年也不过二十,正是加冠年纪。她时忘记,自己其实也才十七岁,吃苦头说不定比“林少爷”更多。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被风霜磋磨得内心冷厉,只是在这刻,她忽然又像做回昔日赵氏女郎,重新变得柔软善感起来。
卫六郎放下手,对他笑笑。他脸上没有泪痕,只有眼底微微充血。他有张俊秀、有点孩子气脸,眼睛很大,睫毛浓黑,秀气得有些像女孩子。
“加冠后,阿兄很高兴地同说,他有心上人。那是名世家女郎,如孤天明月,是他可望不可即存在。他并不奢望得到对方垂青,但只要能说句话,他便很知足。那是春日天,天气很好,许多人去郊外踏青,城外沉璧江还举行舟赛。”
卫六郎在笑,眼下肌肉却狠狠抽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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