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呗。”赶车鄙夷道,“平京城里做啥都费钱,可只要肯下力气,孩子书本费总是能交上。以后读书、有出息,不比辈子泥腿子强?嗐!”
“说得是哩。”谢蕴昭表示赞成,又状似不经意问,“平京直都这有钱啊?”
“哪能呢,也就最近十来年……要不,也就去念书。”赶车讪讪道,“听闻是谢家郎君推行……可真是不得,现在这些小孩子可都挑对时候出生。”
刚是过正午时间,间间房屋被照得耀目,顶上袅袅炊烟也恍惚像是被太阳蒸出来白气。
赶车和乘客闲聊,说今年夏天大约会很热,还说到七月花会不知多热闹,到时定有很多热闹好玩事,说不准还能看见达官贵人。所以现在要尽量存点钱,到时候好带家人看热闹。
凡世热闹永远都带着这样烟火气,就像“嘎吱嘎吱”响旧马车和灰扑扑、冒着炊烟房屋。
最后,车上只剩谢蕴昭个人。
马车也终于来到平京城最靠南侧。
车就是最好选择。
由此也产生“车行”这产业。
现在谢蕴昭所乘坐马车就属于“连夏车行”。招展旗帜角落有个“沈”字,代表这家车行是沈家产业,或者得沈家庇佑。
既然用畜力拉车,粪便和干草味道就驱之不散。谢蕴昭闭气不闻,大大咧咧地靠在脏兮兮马车窗边,面上派闲适,看着和周围平民般无二。
她感觉到有隐秘目光从她身上掠过。
有小孩子在路边玩耍,尖叫着追逐嬉闹,鞋子里露出五根脚趾。赶车人说声“到”,又伸着脖子看看那几个孩子,感叹说:“作孽哦,这个年纪不去进学,要荒废掉。”
这感叹有些奇怪。纵然这世道堪称封建社会繁华顶点,凡世却仍受制于生产力发展,也就意味着知识无疑是奢侈品,是有产阶级特权。
谢蕴昭打个呵欠,睡意朦胧地咕哝:“哦,到……什上学哩?也没上学,也没荒废哩。”
赶车干笑声,掩饰尴尬,却又忍不住分辩:“这里是平京,和别处不样。平京孩子,包括下京区很多地方,到这个年纪都会去进学。官府办有义学,不收学费,只交书本费就行。如果自家孩子够机灵,能通过书院考试,很多书院还会减免穷人学费。”
“平京这有钱!那怎还有人上不起学哩?”
从她在街头打听沉香阁老板开始,她就察觉到这注视。
假如不是她神识异常敏锐……她很可能发现不这种注视。这个发现令谢蕴昭更感警觉。
她垂头闭目,假装打盹,手里牢牢抱着不新不旧刀,副孤狼模样。
很快,随着起鞭响和声“吁”,马车震动几下,启程。
路走走停停,窗外景色渐渐变换。飞檐变为平顶,白墙变为灰色土墙,人们衣衫也渐渐朴素;最后,四周最气派,就只剩脚下这宽阔平整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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