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十九望眼李十,而后依言闭上。
以发丝绣成字符在手里逐渐发热,烫烫地烙着她掌心,灵蛇被骨血滋养,睡足精神自冬眠中醒来,由她指骨间脉络探出头,试探地吐着信子,而后快活地冲向四肢百骸。
眼皮透进光亮挣扎两下便灭,脑中温言
灯火倒映在处月牙形回报水源中,狌狌这才停下来,绕着小湖来回踱几步,选光亮最好地势,屁股坐下去,对身后喘着白气宋十九伸手:“头发。”
宋十九愣愣地同李十对视眼,伸手拔根长发,递给它。
狌狌不知何时掏出根细细银针,将弯弯曲曲发丝穿过针眼,略抻抻,便埋头沿着“九”字绣起来。
根绣完,字仍未覆盖住,狌狌又伸手,宋十九从善如流地递根上去。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她望着狌狌上下翻飞动作,后怕地摸把自己长卷发,幸好李十问出是“九”,若是个旁难写字,怕是要秃。
李十作个揖:“令蘅大人。”
李十蹙眉,听它诚恳道:“哪日魂归泰山,要入轮回,您替排算命先生命格,顶精通那种,成不成?”
这小猴儿毕恭毕敬得有些滑稽,阿音没忍住“噗”声乐出来,却见它转脸正色:“这是理想。”
“姑……”奶奶编排理想时候,你还不晓得在哪个山头呢。
阿音瞧眼阿罗,到底是忍住,只叠声地服软:“是是是。”
万籁俱静,只剩窸窸窣窣树叶声同汩汩涔涔水声,唯有附近人家偶尔狗叫有些似人间味道,宋十九屈膝坐在湖边,将脑袋枕在胳膊上看李十。
狌狌针线都在编织她过往,可她不紧张,也不恐慌,她从未如此坦然过,也从未如此像张白纸。她感到自己有难以撼动东西,这份笃定令她踏实又从容,她可以以任何身份,透过任何情绪望着李十,只要她还在身边。
那她什也不必怕。
宋十九颤颤睫毛,听见狌狌说:“成!”
她直起身子,手上被塞绣好纸张。狌狌道:“盘腿坐,两手捏着这绣字,闭眼。”
狌狌这才气顺,眼见李十颔首,心知落听,便喜滋滋地将纸张递出去,又埋头掏笔:“点子线索,零星记忆,有没有哇?写上头,两个字便成。”
宋十九将笔接过来,想想,俯身书个“九”字。
简单笔划在她呼吸间成形,狌狌遗落疏漏也在宋十九抿唇凝神侧脸中成形,它心里“咯噔”声,剪烛似跳,不由得将背直起来。
眼见宋十九书完,狌狌双手接过,沉默地瞧会子,咳嗽两声,道:“同来。”
行人又随着狌狌往山上走,蜿蜒山路瞧不见尽头,约莫走小半个时辰,降临夜幕便逐渐将静谧四周笼罩住,索性山顶视野开阔,能瞧见山下绵延成片华灯,同半山腰簇簇山花似农家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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