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宵自然是早已经把文盛书坊来来回回翻个底朝天,只可惜始终未能找出此人。
贺顾也只得作罢,但临又想起事,问兰宵道
皇帝说——
这日回公主府去,贺顾便立刻叫人把兰宵从书坊喊回来,问她颜姑娘那本《朕与将军解战袍》里花笺画像是怎回事。
这事实在蹊跷,还发生在自己家铺子里,叫他想不在意都不成。
兰宵回来,似乎是早就猜到贺顾要问这事,故而早就准备好说辞,绘声绘色跟贺顾把印售话本子首日,不知哪里窜出张促狭画像被人夹进书稿,又稀里糊涂跟着印百余份,直到日过去百来本话本子卖个精光,她才发觉不对事,讲得十分详细。
兰宵言语间很是内疚,又满脸愧色,再反省说是自己懈怠才会出这样大纰漏,给贺顾惹这大麻烦,那阵仗简直就差跪地求饶、痛哭流涕。
经上世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和诸般辜负,对皇家畏惧和防备,便早已不知何时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时候,刻进骨髓里。
他这才忽然意识到,他防备和芥蒂或许只为自保,可当防备也成为本能,本身便成对另个全心全意爱着他人伤害。
贺顾想明白,他看着裴昭珩,从来没有这样诚心诚意,又这样饱含着爱意和内疚真心道歉。
“对不起,珩哥……不管你信不信,和你保证,以后……以后都再不会这样。”
他说完有些紧张,生怕裴昭珩不信,又看着他十分认真补句:“……真。”
她早知道驸马与恪王——也就是如今皇上之间什关系,自然清楚此事非同小可,她是惹大祸,贺顾人发怒都不算什,带累坏天子声誉,百个脑袋也不够她掉。
兰宵是在宫中伺候过,自然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所以她也是发自内心悔恨和害怕,只恨自己不能回到当初那个印书午后,狠狠甩上打瞌睡偷懒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倒是她这样内疚,贺顾见倒不忍心责怪她,左右如今风言风语,也已经传出去,就是再把兰宵剥皮抽筋,也没什意义,且兰宵这几年来替他打理京中家业,尽心尽责,更从未有过分毫隐瞒、中饱私囊之举,公主府老底越来越厚,家资日丰,兰宵可谓功不可没,出这样事,想也不是她有意为之,贺顾便也没真责罚她什,只是扣两个月月钱,意思意思,也就罢。
只是兰宵可放过,那个把他和皇帝画像夹进话本子里人究竟是谁,却实在让人如鲠在喉。
外头传来斋儿声音:“陛下、贺统领,要到宫门啦。”
贺顾愣,正要回话,却忽被裴昭珩把拉过,低头在他耳垂上不轻不重咬口。
他吓跳,猝不及防之间被皇帝这口咬“嘶”声倒吸口凉气。
然而不待他开口问裴昭珩这是在干嘛,那头人却很快松开牙齿。
“……说话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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