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疏怔怔,不知他为何忽然问这样问题,只老实道:“驸马爷家世、人品、才学、俱是贵重,难得是心性又纯良,自然是再好不过。”
裴昭珩低声道:“你说不错。”
兰疏见他这幅神色,终于没忍住问道:“殿下这是怎?可是驸马爷做什,让殿下觉得不顺意?”
裴昭珩笔下,正好写到那字帖“贺吾师寿辰古稀之喜”句中“贺”字,不知为何,忽然笔下力道失轻重,将那贺字半沾上个黑黢黢大墨点。
他便皱着眉,把笔往边上笔架上扔。
三殿下是个聪明孩子。
裴昭珩心情不好时,便爱临帖,且临便是两个时辰,常常个上午便这过去。
他临摞摞贴,性情也点点变得越来越像死去姐姐,几乎骗过所有人,包括精神时常不正常母亲。
他变成这副模样,兰疏刚开始本来只是觉得陌生,但到后来……
当初那个奶团团、爱撒娇小娃娃旧影,竟然也开始点点,在她心里变得模糊起来。
从亲娘肚子里出来,但毕竟是幺儿,好像天生就点满撒娇技能,不光是皇后娘娘拿这爱娇小儿子没办法,便是那不比他大多少长姐,也对这个幼弟爱护有加。
直到后来……
长公主殿下不明不白薨,皇后娘娘夜之间状若疯狂。
三殿下人生中,两个最爱护、疼爱、能让他做个无忧无虑小娃娃女性长辈,下子就没个半儿。
他也终于不得不直面,没母亲和姐姐这两把保护伞后,与昔日相比,显得截然不同起来皇宫。
兰疏见状,正要安抚他,字而已,重写就是,却听裴昭珩沉默会,忽然道:“前些日子,便想不通,他有家世有才学,为何要来选驸马,自断前程。”兰疏闻言愣愣。
裴昭珩顿顿,低声道,“……是与父皇欺瞒于他……妨他生前程。”
兰疏这才明白过来,殿下今日,为何忽然临起贴来。
她简直恍然大悟——
仅管三殿下对外,向是副清冷孤傲模样,仿佛对谁、对什都不上心,但兰疏却
就仿佛那个真实三皇子,其实从来不曾存在过般。
今日殿下又忽然开始大清早临帖,多半又是心绪不畅,兰疏也不敢问,究竟是为什,只声不吭站在边上研墨。
裴昭珩却忽然开口道:“兰疏。”
兰疏连忙道:“奴婢在。”
“你觉得驸马好吗?”
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年南方水灾,陛下与诸大臣在议政阁同吃同睡,七日不出。
而长公主薨整整三日,皇后娘娘却直抱着公主已经凉小小身体,哭着不让任何人接近,更不许发丧。
后来娘娘累实在撑不住,终于在第四日不小心睡过去,醒来就发现,自己怀里女儿竟然正在睁着眼看她。
“长公主”眨巴眨巴眼睛,问:“母妃,你怎哭呀?”
兰疏想到这里,心中暗暗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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