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卯向随从吩咐道:“给他点吃,们走吧。”
随从从身上摸出干粮,扔过去,孩子扑到雨水里,抓起干粮,疯狂地撕咬起来。
“快让开。”随从呵斥道。
他边啃,边向旁退去。
元卯走
“不碍事……”元卯帽笠掉,雨水泼头脸,他抹掉脸上水,眯起眼睛看向前方那小团黑影。
胡百城大骂道:“大胆,竟敢冲扰千户大人坐骑!”
元卯摆摆手:“好像是个孩子。”他站起身,走向那黑影,随从举着灯跑过来,照,果然是个孩童,正头埋膝盖,赤脚蹲在及踝深水里,瑟瑟发抖。
如此寒冷雨夜,他衣衫褴褛,瘦弱不堪,背上肋骨如鳞栉,根根分明。
胡百城皱起眉:“你突然冲出来,是何图谋?”
自古谓中原子民抵御游牧民族侵扰天然屏障,旦放弃,则北境几乎无险可守,便是卖国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元卯与广宁知州钱安冗密谈过此事,钱大人以为,朝廷此番作法,恐是国库要被瓦剌和金人两条战线拖垮,擎州失守是压死骆驼最后根稻草,收缩防线也是无奈之举,加之必有昏聩之人扰乱圣听,才会做出这样浅视决定。
放弃辽北七州,遗害中原何止朝国,定是要被永世唾骂。
只是可怜以泰宁为首七州子民,在那片土地上耕耘几百年,如今被迫扔下赖以为生祖产田亩,大批南迁,听说南迁当日,哀嚎盈野,怎个“残”字得。
流民大多流入广宁,而原本前方有天险横亘、只作为辽北七州战略后勤广宁卫,此时和金人只隔道潢水。
不能怪他小题大做,这孩子多半是流民,他们已经被流民惹出各种祸端弄得苦不堪言,谁知道这孩子是不是被指使来作乱。
那孩童颤巍巍地伸出手,细细手指指向元卯脚边,小声说:“……鱼。”
声音极为虚弱。
元卯低头看,哪里是鱼,不过是块略有鱼形破木头罢。
这孩子怕是饿到眼晕吧。元卯心里低叹声,辽北七州来流民太多,朝廷拨粮食从上至下层层盘剥,到广宁,根本不敷使用,他便是同情也同情不过来。听说很多流民因为瘟疫死在半路,能够活着到广宁城,还算是幸运。只是寒冬将至,像这样小儿,怕是熬不过。
元卯为治理流民之乱,已经很久没能安寝。流民固然令人头疼,可最让他担心,却是那些如狼似虎蛮夷……
时思绪散乱,令他没有注意到前方冒出来个黑漆漆东西,待他定睛看,似乎是个孩童时,马儿已经近在咫尺,他心神颤,猛拽缰绳,马儿受惊,尖锐长啸划破雨夜,它前蹄蹬空,马身几乎直立起来。
元卯被甩下去,重重地摔进冰冷雨水里。
后面随从也纷纷扯住缰绳,若不是训练有素,怕是要撞成团。
“大人!”胡百城紧忙跳下马,去扶元卯,“大人您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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