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看他轮廓硬朗,如雕似刻,比起当年初见时,好似无多大变化,又好似截然不同。只看,他淌湿鬓角片斑白,右半张脸上还戴着个皮面罩,遮住只眼。
雨水从披风滴落,鞋履尽是泥泞,像是连夜从何处赶来。他胸口微喘,目光却紧锁在身上,久久都未眨次眼。
“将军,”此时,个差役过来,恭敬道,“房间已经收拾好,请将军上楼歇息。”
徐长风似突然回神,轻点脑袋。
这时,烛火明灭下,亦蓦然清醒,方惊觉自己确实不在梦中。那眼前人,便是真……
那日,匆匆打点好上下,就让人备马车。离庄时候,阖府出来送,留下挑云和瑛玉两个侍从在庄子里,将来他们若是不回去上京徐家,也能在这庄子里谋个主事来做。
孟清和下人们站在处,去前,不由抚抚他脑袋。稚儿抬眼,纵是羸弱,却也刚韧。他虽有不舍,却也懂事地合手躬身,和下人们齐道:“沈爷路慢走。”
阳溯城距离京城有上千里,平日快马加鞭也要大半月,更何况是坐马车,即便是们路上没有半分耽搁,走十几日,总算是赶到咸阳,可距离上京,仍有三四百里路程。
们行人到咸阳城时,已经过申时,来不及进城,城门就已经关上,正思量下步如何,便有个衙役模样人骑马过来,问:“阁下可是阳溯来沈爷,正要赶往京城去?”
下马车,抱拳应道:“正是。敢问这位是——”他不等问话,便自报身份,“在下受咸阳城长吏之命前来接应,请沈爷随等到驿站暂歇日。”
“吱呀”动静声接着声,他站在两步远之下。握着烛灯手微微颤着,也不知相望多久,便听他唤:“三喜。”
这声叫唤,这两年来,只出现于午夜梦回之中。直到他又回唤起,这才想起,原来世间上,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字。
眼眶不知为何热,但却是干涩。
当年执意分别,便自知,自己再无颜占着徐家少
们便跟着衙役去城外驿站,在那里换马稍作歇息,等天亮再启程。
这阵子连日赶路,好几夜都宿在马车上,本该是极累,可沾到床,却也没能合眼,便是好容易睡,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也会惊醒过来。其实不只是这几天,自离开徐家,这两年来,便鲜有安稳地长睡夜时候。
辗转到夜半,忽而听见外头传来连串马蹄声。想是有*员夜途中赶至,有些动静,也是见怪不怪。由床上坐起,拿起灯烛,不为如何,不过是深夜惊醒,难再安睡,便索性起。
走下木阶,这阶梯应当是有些年头,踩就发出“吱呀”声响,伴着外头淅淅沥沥雨声,显得极响。就在此时,忽闻阵脚步声,“砰”声,驿站大门冷不防地被推开来。
风雨灌进,手里烛火暗暗。来人倏地望来,也总算是看清他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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