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着扇起风,把他黏在背脊上衬衫拉高,让他能舒服点。
“中暑也好,做病人有做病人妙处。秀才渴病急须救,偏是斜阳迟下楼,”他,“央央还记得吗?就在广和楼那折里?”
她窘着笑着,踢他皮鞋。
当然记得,这是戏里秀才急着要洞房词。
再不拦他,只怕下句就是‘沈沈玉倒黄昏后’……
他难得这样反复地重复同句话,是在肯定喜讯真实。
沈奚和小五爷没打过几回照面,印象最深还是那夜他闯书房——她掀开厚重棉布帘子,屋里灯光照到他面庞上,白净俊秀男孩子在羞涩地对她笑,那情形仿佛还在眼前。
热浪习习,从敞开窗子里吹进来,远不及心里热。
欢愉在公寓里弥漫三日。
傅侗文定下火车是下午四点到上海,他们点已经到车站。
人挪到窗边去。沈奚看着蓝色窗帘旁他背影,正巧是挂电话,回身,阳光被窗外围栏杆隔成块块,落在地板上。
“谭先生说,你挂电话会想找,”她奇怪,“谁电话?”
傅侗文眼角眉梢都是笑。
“是有好事情吗?”她更奇怪。
“是侗临消息。”
阴凉处两边都站着傅侗文人,听不见他们之间详细对话,只瞧着那题字折扇在两人之间,你拿回来,抢过去,是争抢什呢?没人瞧得懂其中门道,但也明白,三爷这是在和沈小姐逗闷子呢。
这婚事是真要近。
光秃秃站台前没有避日头地方,
沈奚被晒得睁不开眼,错综铁轨折出光连成大片,是刺目白,仿佛枕木碎石上不是根根铁轨,而是眼望不到尽头镜面。站会儿,她怕他晒得中暑,借口是自己热头昏,把傅侗文骗到背阴屋檐下,打着扇子,却在给他扇风。
“头昏是你,怎给扇起来?”他把折扇接过去,为她扇。
凉风掀起她额前碎发,丝凉意敌不过蒸腾热气。
沈奚把扇子拿回来,心虚解释说:“你要是中暑,谭先生会骂。”
小五爷?“在哪里?是什样消息?三哥你别笑,快说啊。”
“在长沙医院里,也不晓得是如何送过去。”
“是受伤吗?伤哪里?”
“电话里说是伤腿,”喜讯忽然而至,他获取消息也不多,“让人包火车,这几日内就会到上海。再等两日,至多三日……”
傅侗文重复着:“至多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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