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沈奚席话给他当头棒喝,也点破他迷津。
傅侗文很庆幸,她能抛弃自己。如她所言:能走到这里,就算是最好结果。
在他沉疴难起之前,在g,m失败之前,在他还能瞒住沈家事情之前,都还不算晚。沈奚此时走,是个没背景女孩子,威胁不到谁,也没人会在意她,这是最好时候。
傅侗文不想再谈,他让伙计去天瑞居要菜,和谭庆项在包厢吃。
待到掌灯时,来几位客人。
难眠?她是要报仇人。不怕她迁怒,是怕她想报家仇,却横亘在其中。”
他勉力呼吸着。
胸口发闷,阵阵刺痛,可还是口口吸着烟。
“和她同床共枕数月,不敢同她真做夫妻,是要给她留后路,也是怕她有孩子,逼得不得不在这时候、在北京结婚。同她父亲相交颇深,如何能让他女儿在仇人面前下跪行礼,叫句父亲,叫句大伯?可若迟迟不结婚,以她爱心情,会如何想?她会认为对她虚情假意,日日猜忌,逃不过含恨分离下场;可若是真相大白,是让她去杀父亲,还是让父亲杀她?亦或是,帮她杀父亲?父子关系不存在公平,父亲能要命,却不能对他下手。”
谭庆项开始就是对,把她送去加利福尼亚是最好决定,可他没有;在船上,他情动之初,能听谭庆项句劝,没有那封告饶信,事情也好收场,他也没有。
谭庆项在旁,不太放心傅侗文状态。他倒像上妆唱戏人,瞧不出真人真感情,好似白日谈话都不存在。
客散后,他倚在窗边,去听戏台上四郎探母。眼底全是红。
帘子关上时,他说句和戏文无关话,声哑,人也疲累:“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
下船前,他设想带沈奚去天津结婚,让她和傅家分隔两地,他有生意在,又是民国初建,片好前景。那时他意气风发,以为民国初立,未来坦途,他手握资本,没什能难倒他,以为他在英国检查结果不错,病情并不太严重,好好调养即可,他还有长相厮守、保住秘密资本。所以他对她说:以后跟着三哥。
下船,情况急转直下,被锁在那个院子里,他又希望沈奚会留在上海,像过去几次样,选择抛弃他,沈奚却排除万难寻来。
那天她眉毛上浮着霜雪,在他面前哭着,紧张地脱掉湿冷衣服,直到光着脚踩在衣裙上,望着他。傅侗文就知道,他是定要娶她,也始终在为此斡旋……
傅侗文把香烟揿灭在烟灰盘里:“这两个月,身体大不如前。假若真死,她、父亲和大哥都还活着,沈家事又揭破,她要如何活命?”
他死后,沈奚留着就是三爷女眷。到日后分家产时,大哥会为抢夺产业,刨根挖底,将沈奚身世全刨出来,寻找赶走她破绽。那时没有傅侗文在,谁拦得住、压得住?秘密旦被揭破,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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