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啊,”她回忆,“刚进傅家时候,在厅堂上,大爷和二爷在吵着君主立宪和m;主共和,你和样,都坐在后头,不说话。”
那时候,他小,她也小。
“那年嫂子多大?”
“十九。”
“嫂子还比大三岁,”他笑,清秀像个女孩子,“那年才十六。”
“不懂花……不过三哥东西都是最好。”
傅侗文从花盆底磁盘里,摸出块湿淋淋白色卵石,把玩着:“这次回来,父亲每月让账房支给你多少?”
“百大洋。又没结婚,够用。”
“如何够?”他说,“年轻人,应酬钱还是要有。明日来这里取支票,你嫂子会在。”
“眼下真不用。”小五爷还在推辞。
自己留退路。”
不等小五爷开口,他再说:“送你去保定,是因为那里校长是段祺瑞跟前红人。段祺瑞是谁?大总统亲信。傅家背靠着谁?也是大总统。现在,你明白三哥番苦心?”
这话说有理有据,毫无破绽。
傅家早年是大爷和二爷在理念上有分歧。二爷还曾和当下那些文人样,喜好在报纸上发表文章痛骂z.府,后来被傅老爷责骂、禁足后,眼见袁大总统步步走向帝位,也渐对时局灰心,不再谈论这些。至于傅侗文,确实从未表露出对政治热情。
家里头,私底下都认定是老大和老三在争家产。
“你今年才刚满二十?”
“二十不小,”小五爷脸正色,“许多人,十几岁就当兵打仗。”
大门口暗黄灯火里,两个人对着笑。沈奚过去也有个小三岁弟弟,不过生没有小五爷这般好看。想来是因为小五爷母亲是朝鲜人,混血孩子总会比寻常人好看些,譬如他肤色就比几个哥哥要白,眼睛也不是纯黑色。
沈奚带满身寒气回到书房。傅侗文还在把玩卵石。
她个旁观者都被小五爷黯然弄得神伤。
傅侗文面带三分笑,摇摇头,意思是让他不要和自己推辞。
小五爷只得道谢:“每次都麻烦三哥。”
两人又聊会,再和时局无关。
万安来催,小五爷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临到门口,还特意去谭庆项屋里,仔细问傅侗文病情。沈奚送人到垂花门,想宽慰宽慰他,怕说多错多,只是对他笑:“你三哥要给你钱,记得来取。”
小五爷点头:“们有过面之缘,嫂子还记得吗?”
小五爷刚从保定回来,他母亲也对他如此说,更让他不要去掺和这些。傅老爷早就开口说过,家产是按子女人数来分,亏待不谁。至于不该要,也轮不到小五爷那房。
傅侗文席话,仿佛是缰绳套上烈马。
小五爷眉目间神气黯七分。
书桌旁盆景架上有株秋海棠。这屋里冬日不断炭盆,把这喜暖秋日植物也养得开。花盆下盘子里,水浸着鹅卵石。
傅侗文品着茶,望眼花:“侗临,你瞧这株秋海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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