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没想到,京州第书坊坊主,神龙见首不见尾嵇清持,会专程到状元宅来找他,还仔细听完他天讲学,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讲什。
自从他捧着《玉尾狐》去找宋凌霄,结果被宋凌霄骂个狗血淋头之后,他自信心完全崩溃,提起笔来手都在抖,他度觉得,宋凌霄说得全都对,他那些理论都是个屁,他只是运气好,碰到李釉娘,把李釉娘写下来,所以才获得这高声誉,这都应该归功于李釉娘,而不是他。
讲些自己都不相信理论,给那些远道而来崇拜者们,郑九畴心里特别虚,每天到散场时候,他望着那些自觉满载而归、准备回去尝试写作人背影,都感到非常惭愧。
直到嵇清持出现在他面前。
嵇清持从身份地位到谈吐修养,都给人种超凡脱俗感觉,让人不由自主为他心折,愿意将他话奉为圭臬。
下雪不冷化雪冷。今天是个晴天,阳光直到下午三点还很灿烂,将窗格精巧花纹绘制在东墙上,郑九畴就坐朝东太师椅上,望着窗格图案点点变幻角度。
好无聊啊……
“厌厌,你再到处乱跑,小心老娘抽死你!”
“姐姐是状元宅大夫人,不可以自称老娘。”
“谁说是大夫人?敢情还有个小,嗯?”
到宋凌霄眼里迷惑不解,周长天笑道:“你们胡博士买箱子《金樽雪》,叫寄回去给江南书院同僚看看,看看你们北方小说本子,是不是就定比们南方差?”
周长天没有点透,但那意思已经很明显,胡博士喜欢、看重,所以他才会帮衬。
宋凌霄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沾胡博士光。
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啊。
……
嵇清持告诉郑九畴,你讲得很好,听天,几乎感觉不到疲倦,还想再听下去,
“姐姐好没道理,说些大小,有没,厌厌还是个小孩子,根本听不懂姐姐在说什。”
“诶!”那身姿矫健女子插着腰,从花丛里站起来,四面张望,显然是失去小丫头踪迹,额角反射着亮晶晶水光,眉目间是灵动跳脱光彩,她目光在空里寻找圈,终于落在郑九畴脸上,紧接着,她扬起个灿烂笑容,“郎君你看着干什?妾身有那好看吗?”
说完又开始矫揉造作地装羞,抛媚眼,扭扭地走过来,别提多可乐。
眼前景象虚,郑九畴怔怔地望着空无人庭院,草丛后面荷塘结层薄冰,枯枝败叶像高高擎起枯骨,下面是黑黢黢污泥。
郑九畴想到那天晚上,他见到那个人,赫赫有名清流书坊坊主嵇清持。
郑九畴坐在状元宅里,今天,闭门谢客。
偌大个宅子,只有他个人。
连咳嗽声,都能听见回声。
这以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生活,如今成真,可是他却觉得冷。
厚厚棉袄子,依然抵不过京州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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