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明志虚弱又慈祥,摆出宽容大度模样,求个解释机会。
他说:“是有苦衷,这定存在误会。”
“是吗?”钟应轻描淡写,并不觉得宁明志这副快要死去状态碍眼。
他恨不得宁明志就这死,他定会立刻抚琴首,兴高采烈为宁明志送终。
可惜,宁明志再虚弱,仍是虚弱活着。
终于,宁明志状态缓和,有气无力看向年轻人,气若游丝斥责道:
“你不是樊成云徒弟……你根本不像沈聆!”
他输液管都在随着他手掌颤抖。
“你从哪里听来胡说八道,到底是谁这不分黑白诋毁!”
也许是钟应见过太多这样老不死,心情都变得平静。
“这切,都是因你而起。”
宁明志心头巨震,骤然痛苦咳嗽喘息。
医生们有条不紊,给他戴上氧气罩,给他插上输液管,用药物缓缓平定老先生过激情绪。
他借着病症,虚弱窝在轮椅里,言不发,无可置辩。
因为,全是真。
年过去,宁明志总有松懈疲惫,总有感慨疏漏时候。
点点碎片拼凑起来真相,令人不寒而栗。
也能直接解释——
为什沈聆从此与宁明志恩断义绝,再也不提。
钟应笑容浅淡,看着机关算尽载宁大师,只怪他自己年纪大,守不住秘密。
钟应遗憾说道:“既然你有苦衷和误会,为什当初不直接告诉爷爷?”
宁明志心生疑虑,他见过太多人,他说过太多事。
他却根本不记得,自己和个叫林望归人,说起过遗音雅社陈年旧事。
这多年来来去去中国人,宁明志能和他们谈
“确实是樊成云唯徒弟。”
他竟勾起笑意,“刚才说,都是爷爷,林望归告诉。”
宁明志没有听说过什林望归。
他皱起眉,年余九十仍旧改不习惯里狡诈。
“你这年轻,想来你爷爷也年岁不大。那些年那些事,大多落个‘身不由己’,他不过是道听途说,却煽动你这样孩子,信传言。”
但他不知道,这样真相为什会被个年轻人说出来。
对方是樊成云徒弟,所以,樊成云又是从哪里得知?
宁明志越想越急躁,症状如同发病般难以控制。
室内佣人亲属焦急万分,神色担忧注视着医生们忙碌做着处理,等待宁明志恢复平静。
唯独钟应站在那里,漠不关心,只当看戏。
他说:“只不过,詹姆斯没把你当朋友。他发现这些乐器价值之后,连夜离开清泠湖登上前往美国邮轮,根本没等到你带着太君来封赏。”
“宁明志,遗音雅社乐器颠沛流离近八十年,遗音雅社音乐家又因你下落不明……”
钟应想起楚书铭、想起郑婉清、想起楚怀楚慕,想起双目失明冯元庆、想起垂垂老矣贺缘声。
想起心怀愧疚死不瞑目沈聆。
他看向宁明志,声音铿锵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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