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声响夹着青铜器回声,重新开始段严肃演奏。
每件钮钟震动,都在唤醒另件甬钟呼吸,片刻,又有两件甬钟同时奏响高低不同旋律。
它们不再歌颂风雨日月,它们在招来灾难苦痛。
高亢音调,藏在低沉旋律里,仿佛是个孤立无援游子,面临着狂风骤雨,大声呼号——
绝不!
樊成云微微颔首,表示赞许,也和其他参观者样,希望钟应可以再敲首曲子。
“试试汉乐府谱。”他建议道,“正好这套钟和希声差不多大。”
樊林琴馆复制品,仅仅是套小型编钟。
能够见到如此巨大,又符合战国编钟形制复制品,实属难得。
钟应看着这套他已经完全熟稔于心编钟,想起冯元庆重谱那首汉乐府曲谱。
那刻,响着美妙声音编钟,不再是青铜制作物品。
而是套完美无缺乐器,它能够演奏这世界上最为古老、最为浪漫乐曲。
钟应将连续不断敲击,作为乐曲尾声。
如波浪回荡钟声,把所有人从千年前记忆里唤醒,让他们露出欣然喜悦笑容,让他们抬起垂落在身旁手臂。
博物馆掌声热切,仿佛这是什即兴演奏现场。
光亮。
声声连续不断余韵,萦绕在博物馆空旷上空。
套会发出声音编钟,将间摆放展览品屋子,扔进音乐海洋。
更多人为这美妙独特旋律,赶到战国编钟展览厅。
他们进来,就能见到位黑发演奏者,手持钟槌,流畅又熟练敲击着面前编钟。
这样曲调,确实不如刚才乐器浪漫辉煌。
但是它慢慢荡出去尾声,更像是种值得深思呐喊,悠远绵长。
果然,参观者神色困惑,掌声也显得迟疑又客套。
幸好,钟应并不在乎这些。
生活在和平年代,
那是冯先生为希声特地挑选曲子。
更是遗音雅社首演当日,希声向清泠湖人民发出号召,向英勇无畏抗争者发出声援。
只不过,它恢弘且哀伤,比他刚才即兴奏响乐器更为深邃,并不符合热衷漂亮乐曲听众喜好。
然而,钟应手持钟槌,已经做出决定。
他第段旋律,从急切敲击甬钟开始,发出却是沉闷声音。
之前嫌弃钟应敲得像修理工参观者,此时眼睛锃亮,佩服起自己最初决定。
“就知道你会演奏它!”
“再来首,刚才你敲那段——”
他甚至激动抬起手,学着钟应敲奏姿势,“就是那段,再来次!”
钟应笑着看向师父。
仿佛这是他工作,仿佛他已经像这样敲击这套编钟成千上百次,成千上万年。
他知道每次敲击会发出什声音。
他知道正面和侧面青铜,有着不同音调。
他知道在哪件青铜钟回声尾巴里敲响另件青铜钟。
他更知道哪两件钟能够接住下刻将要掀起狂风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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