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字痕如皲裂河沟,只待方源泉滋润,定能枯木逢春!
这确实是雅韵,这确实是沈先生十弦琴。
钟应不由自主松口气,浑身紧绷精神随之松弛。
等他从这里出去,定要迅速联系师父,无论是找贝卢讨说法,还是找驻意大使馆,他们都有明确目标,贝卢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再造张假琴出来。
既然贝卢公开承诺赠送十弦雅韵给师父,那清泠湖博物馆只要出具仿制琴鉴定结果,他们就能再到贝卢庄园,和这位狡猾可恶偷盗者,好好谈谈十弦琴去留。
十根冰弦完好,琴声入木三分,他只需要弹奏,就知道这张古琴品质绝佳,远远超过清泠湖博物馆仿制品。
它在收藏室待几十年,钟应只需稍稍拧紧它琴弦,就能直接登台演奏,展现出千古名琴绝世风范。
但是,钟应故意叹息声,说道:“这琴年份太久,得拆掉几根弦,重新上下。”
特地说给贝卢听话,还没等到贝卢同意,钟应就小心抬起琴身。
他并不是为拆弦上弦,而是为确认十弦雅韵最重要刻字。
风送轻云,赏心悦目。
白发苍苍老人,依靠在轮椅里,几乎看痴。
他愣愣看着面前专注调弦年轻斫琴师,很容易陷入自己回忆。
贝卢清楚记得,自己第次长途跋涉坐船到陌生中国,只见街道肮脏泥泞,再加浑身疲惫不堪,十分抗拒父亲决定,心只想尽快回到意大利。
然后,他遇到个风光霁月男人。
钟应满心欢喜,谨慎将古琴九弦、十弦重新上回琴身,继续假装努力工作样子。
就算让他放手这张琴,他万分不舍。
但是,琴在,带琴回家机会就在,他可以忍住腔冲动,状若无事般立刻告辞,谨慎筹谋。
琴弦重回琴身,琴身重回琴桌。
钟应勾起丝浅笑,心情极好,正打
厚重琴身,被他竖直抱入怀中。
钟应缓缓拆下琴弦时候,清楚见到十弦琴腹中“繁弦既抑,雅韵复扬”刻纹。
八个大字体正势圆,凿痕深邃,单独抹过漆迹布满条条细细碎碎裂痕,肉眼可见古老沧桑扑面而来。
钟应怀抱琴身,触感敏锐手指,缓缓摸过刻字,心中渐渐升起沈聆初得此琴时喜悦,脑海里挥之不去沈聆留下无声字句。
他道:篆书大气磅礴,厚重沉着,必出名家之手!
男人身穿淡蓝月白长衫,长得不是极美,年龄也不年轻,却因为抚弄着这张琴,令他沉醉至今。
贝卢脑海里沈聆,随着钟应拨响琴活过来。
灰蒙蒙中式宅院,唯独沈聆浑身有光,仿佛淤泥里亭亭而立莲,绽放出清丽绝艳花,远比任何艺术品,都要让贝卢难以忘记。
收藏室响着断断续续弦音,时而激烈时而舒缓。
钟应调弦懒得理会沉默贝卢,在多梅尼克好奇视线下,凭借习惯,尽情检查十弦雅韵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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