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敏从小就叮嘱家里孩子,凡事要注意分寸。周蕙则提醒过郁青,待人接物心里要有条线,不要越界,要懂得尊重和体谅别人。哪怕是再亲密人,也要给对方留个能自己呆着地方。
“自己呆着地方”是个很模糊说法。按郁青理解,就是不要事事都去刨根问底地过问和干涉。但他有时候还是会很担心润生,隐隐约约忧虑从来都没消失过。
他从没对其他朋友有过这样担忧,也没有产生过这样突如其来距离感。
郁青想,那或许是因为,二毛和其他人太不样。别人身边除许多亲密朋友,还有亲人。而二毛身边这多年,仿佛就只有自己。虽说他也交朋友,但郁青看得出他对那些人和对自己区别。
这点有时候会让郁青有小小喜悦,可是更多时候是难过。因为那样润生看上去太孤独。
他们在小马哥店里消磨到晚上,润生看眼时间,出门去夜总会。那片街区夜里全是闪着霓虹灯牌匾,迪厅音乐声走在街上都能听到,小轿车往来不绝,连副街上都支着成溜儿大排档棚子,比太阳没落山时还要热闹。
郁青陪他走到夜总会门口,润生却停下脚步,迟疑道:“要,你还是别进来。”
郁青本来是抱着不太放心他心思跟过来,听他这样说,虽然不意外,但多少有点儿失落:“哦。”
润生看见他脸上表情,难得有些口拙:“不是不让你……怕看不住你……人太多,不都是东铭哥人……”
郁青点头:“那在外面找个地方等你吧。十点们这里见。”
也许等二毛将来有喜欢人,结婚,再有孩子,这份孤独就会消失吧。郁青想。可那还要等上很多年,是要等他们念完书,工作稳定后,才会去考虑事。
而在那之前,润生就只有自己。郁青在某个瞬间再次理解奶奶所说操心感。不过他并不觉得麻烦,照顾润生是理所当然。
这样怀揣着许多心事,不知不觉间,郁青发现自己好像错过回去那个路口,走到某个陌生地方。他找人问问,对方热心地帮他指路,并告诉他有条近路可以穿回去。
郁青便顺着对方指点走过去。陌
润生松口气,叮嘱道:“你回小马哥那里也行,别乱跑。”
郁青表示知道,然后看着润生进那个亮堂堂大门。玻璃后头影影绰绰,仿佛是另个世界。
他在门口站许久,直到意识到被进门客流冲裹,才反方向顺着来路往回走去。
不知道为什,郁青走在熙攘热闹街上,内心却浮起些许忧伤。他想,二毛之前个人进去弹琴,又个人离开那里回家,是不是也会样忧伤呢。
说起来有些奇怪,明明和二毛是起长大,但在某些时刻,郁青会突然觉得二毛离自己很远——他最好朋友有部分对自己是封闭,并且伴随着他们长大,那个封闭部分也在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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