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青在食堂角落刚占好座位,润生就带着饭盒过来,身边还跟着几个他们班男生。
那几个人颇热情道:“傅哥,起吃呗?”
润生淡笑道:“改天吧,今天说好和哥们儿块儿吃。”
男生们丝毫不气馁:“那体育课块儿打球啊?”
润生点头:“行。”
两个少年并肩,自行车骑过厚厚积雪。润生路上有些神思不属,要不是郁青拉着他,他差点骑到马葫芦井盖上去——学校这片儿马路冬天反污水,会在井盖上冻成大冰片,又脏又滑。
雪后行路不易。匆匆赶到学校时,预备铃已经响。郁青把饭盒股脑儿塞进润生怀里,慌慌张张跑进自己班级。
他们午饭经常在块儿吃。润生家里基本不开火,最初会在学校食堂吃饭。但他们高中食堂用润生话说,纯粹是猪食。他也在校外小摊上吃几次,结果狠狠闹回肚子,后来就再也不去。
郁青家里现在就这几口人,每个月粮票都吃不完,所以他很自然地把润生那份午饭带出来。而润生有时候赶上学校食堂菜好,会再买两份菜和郁青起吃。总之,两个人正好凑成饭搭子。
半大孩子正是长身体时候,个顶个能吃。润生现在就跟个饭桶似,郁青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是个小号饭桶。反正只要到上午最后节课,郁青就很难听进去老师在讲什——他饿得抓心,心里只有吃午饭这件事。
几个男生友善地和郁青打招呼,郁青也冲他们笑笑。等那几个人走,郁青笑道:“人缘儿不错嘛。”
“还行吧。”润生似乎没太在意。
早上时二毛有些心不在焉,这会儿已经恢复往常精神。他把饭盒放下,随口道:“饿死,们班今天是第个把饭筐抬回来。”抬头看见郁青书包,微微愣:“你怎背著书包出来吃饭?”
郁青不想说班上事,但也不想对润生说谎,于是含混道:“怕午间不在,会丢东西。”说着打开饭盒:“也饿死。”
所以下课铃响,他就跳起来去找润生吃饭。
学校里大家吃饭,如果是从家里带饭,就课间操时由班上同学把每个人饭盒收进筐里,抬去锅炉房热饭,中午再抬回来。
郁青班里,原本抬饭筐活儿是男生按值日表轮流,可是男生们集体欺负他,这活儿后来就成他个人干。班上女生有时候看不过去,会主动帮他抬个次半次。全班有半儿学生是自己从家里带饭来吃,饭筐总是重得要命。郁青心里对好心帮忙同学有点儿过意不去,而且他也确实不打算继续做老好人。
所以今天他把饭盒塞给润生带着,借润生他们班饭筐热饭。谁热饭,谁就得跟着去抬饭筐。以后按照值日表抬饭筐这活儿就归二毛。
润生对这事儿没什意见,郁青提,他就接过来。他虽然有时候脾气来得很没道理,但从不在这些小事上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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