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后句话,或者F医生唯在O死后才能听清:
成就、功名、才能、男子汉,当然不是直接地炫耀,而是迂回着表现于你性格、相貌、风度、意志和智慧。你不会爱个白痴,尤其谁也不愿意作个白痴,这里面有人们不愿深问东西,人们更习惯躲闪开这里面问题,但每个人都会暗自庆幸他不是那个白痴。
这又让想起“叛徒”,想起人们对个叛徒态度,和对其中深埋问题回避。
O很可能在那座古园里问过F:“是不是,医生?是不是这样?”
F能说什呢?如果他在写作之夜是个所希望老实人,在那座古园里他又是个所指靠智者,他能怎样回答O呢?
F肯定会说:“不错,这是事实。”
他可能还会说:“不这样又怎样呢?否则物种就会退化,人类就会怠堕,创造可能就要停止。不过幸好有母鹿在,有雌鸟在,它们展示素朴、温情和爱恋。幸好有女人在,她们证明爱情重要,她们把男人召唤回来,把价值从市场和战场上牵回人内心。威武和艳丽都是需要,男人创造空间壮丽,和女人创造时间悠久,那都是需要,都是宇宙不熄欲望所要求。”
但如果,O是那座古园里问题,O是写作之夜所见迷茫,O必定不能满意这样回答。
白杨树在高处“哗哗”地响,老柏树摇落着数不尽柏子,柏子埋进土里,野草疯狂地长大,星星点点小花朵——蓝紫黄,簇拥着铺开去,在园墙那儿开得尤为茂盛、逢勃,仿佛要破墙而出要穿墙而去,但终于不能……O问:“可是人能够是平等吗?人可能都得到尊敬,都不被歧视、轻蔑和抛弃吗?F医生,您说能吗?”……古祭坛伸展开它巨大影子,石门中走过晚风,走过暮鸟声声鸣叫,石柱指向苍天,柱尖上留抹最后光芒……O问:“普度众生是可能吗?人,亘古至今,这煞有介事地活着到底为什?”……太阳走,月亮悄悄地来,月亮怡然升起在朦胧祭坛上,唯闻荒草中虫鸣此起彼落……O问:“这欲望兴冲冲地走着跑着,医生,他们究竟是要去哪儿?就是为爬到耻辱之上光荣,或者掉进光荣之下耻辱吗?就是为这两个地方?”……走上祭坛,四周喧嚣城市点亮万盏灯火,O知道,就在不远那座楼里,画家又在挥动他画笔,又是那根羽毛,自负甚至狂傲……Z在等她回来吗?Z知道她必定回来,Z对此尤为自信……O想:“但是另个人在哪儿?以及另些人,在怎活着?光荣和耻辱各自在怎活着?”……星汉迢迢,天风浪浪,O在荒凉祭坛上或者在心里喃喃自语:“可是,每个人都是个百分之百世界……不过他不会想到他,他不会有这样问题,从来没有……”
“什你说?你说谁?”F问。
O已经下祭坛,走向园门,走进万家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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