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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母和Z没来
时候，家里吃水全靠M去街上拎。
只铁桶近她腰高，灌半桶水，两只手提着在身前左右悠荡以便留出迈步空档，桶向左悠迈右腿，桶向有悠迈左腿，桶中泼出水在路上画出连串“Z”字。
记得那条街上有很多这样拎水孩子，其中个小姑娘就是M。Z和母亲来
之后，改为姐弟俩抬水，根木棍穿过桶梁，木棍两头各在姐弟臂弯里，这样次可以抬满桶。再后来，姐弟俩都长大些，又改为轮流担水。但是M宁愿独自包揽这个任务，在她心里Z已经是个画家。
M常常到街上去担水时候，那片空地上闲人忽然有天发现她差不多已经长成女人，扁担颤颤，M身上也颤颤，空地上闲得难受目光便直勾勾地瞄向她。遗传因素起
整条街上人争相去那个小院儿看花，次是昙花开，另次是铁树花开。Z继父第喜欢酒，第二喜欢花，拉琴嘛倒不要紧。
少年Z常常坐在花前藤下画画，但在印象里Z很少画那些花，这可能是因为凡是继父喜欢他概厌恶。M只要有空闲，总会走来站在旁惊讶地看着Z画画，大气不敢出。M目光先是在Z笔端，奇怪他笔怎
会凭空走出那准确又美妙线路，继而M目光转移到Z身上、脸上、眼睛、鼻子和嘴上……半天半天好像要到他每个表情里去探询：他才这小，哪儿来这本事？Z从M目光中感到个画家最初自信和满足。幅画完成，Z把它展开在胸前给M看。M说：“把这画给行吗？”Z说：“有什不行？拿去！”总是这样。M便拿弟弟图画到处去宣扬、展示，骄傲地收获着众人赞叹。
“你画？”
“不是。是弟弟画。”
“你弟弟，Z吗？”
M点头，并提醒别人：“他才九岁！”
（或者“才十岁！”“才十岁！”“才十二岁！”姐弟俩年年长大。）
但这未必只是提醒，更主要也许是启发，启发别人都来支持她判断：Z是个天才，这个弟弟，他将来定会有大作为。
家里买菜类事多由M负责，她费尽筹划总能从中抠出几分钱来，曾经是为给自己买点儿小小饰物，现在则全数积攒起来给Z，给他买图画本，买画笔和画彩。Z拿到这些东西，欣喜且感动地看看M，但说不出什。M呢，只是说：“挺贵，别糟蹋。”Z使劲点头，把雪白画纸页页端详很久，已经看见变幻无穷图画，但珍惜着不敢轻易在上面动笔。M转身对继母说：“家里活儿都让来干吧，让弟弟好好画他画。”母亲感动得鼻子发酸。姐弟俩相处得这好，母亲始料未及。母亲把M当作亲生女儿样看待。
若不是Z继父又生出桩见不得人事，这个家也许会慢慢地温暖起来，光明起来，慢慢地让Z能够接受，那阵污浊味道会被Z嗅觉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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