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点儿都不累,也不渴。”这话出口,L就后悔,但不能改口。
“你每天都要跑吗?”
每天都跑。要是并没有看见少女T,L也点儿都不感觉沮丧,他相信T肯定看见他,肯定听见他,知道他来过。因此L每天准时到达她窗下,必须准时,使那个时间成为他必然要到达时间,使那个时间成为他必定已经来过证明,使那个时间不再有其它意味,仅仅是他和她时间。要是T没有出现,L相信那是因为她实在脱不开身,比如说因为她功课还没做完她父母不准她出来。L起程往回跑时候,心里对他少女说:来过。每天都会来。你不可能发现哪怕是只有天没有来……
这确实是条妙计,否则L没有借口天天都到那儿去。这妙计,使得少年诗人每天都有着神秘而美妙期待。
81
她:“是‘当幼年时候’,还是‘在幼年时候’?”
“是‘当’,”T从窗里探出头,“是‘当幼年时候’。你又来打油吗?”
“不。是跑步,懂吗?长跑。”
“跑多远?”
“从家到你家。”
这妙计,得之于L十二岁或者十三岁个礼拜日。
十二岁或者十三岁那个暑假,L整天都钻在屋子里看书。忽然之间好像有种什灵感在他心里开放,在他眼睛里开放,他发现家里原来有那多书,而且霎那间领悟她们,被她们迷醉。竟然有那多动人爱情故事直就在他身边,《飘》呀、《简爱》呀、《茵梦湖》呀,再譬如《安娜.卡列尼娜》、《复活》、《白痴》、《牛虻》,譬如《家》、《青春之歌》,还有很多很多,譬如《基督山恩仇记》、《卡门》、《红字》……还有很多时想不起来。他边如饥似渴地读,边懊悔不迭,他怎会这久都没有发现她们存在?他怎能向毫无觉察呢?真是件奇怪事。想到以往日子里她们默默地与他同在,诗人L竟莫名地感动。他本接本地读,躺在床上从清晨直到深夜,被书中曲折、哀伤或悲壮爱情故事弄得神魂颠倒寝食不安。以致窗外夏天也是悲喜无常,窗外夏天,可以是*雨连绵晴朗,也可以是艳阳高照阴郁。L心里冷暖、眼中晴朗或阴郁,与气候无关,与风雨无关,与太阳位置无关,完全根据书中情节而定。少年诗人“热来热得蒸笼里坐,冷来冷得冰凌上卧”,打摆子似地享受着那些故事折磨。母亲在窗外夏天里喊他:“L,别看啦!出去,喂,到外面去走走。”“L,听见没有?出去跑跑,书不是你那个看
“噢真!直都跑?”
“当然。是‘当幼年时候’,还是‘当童年时候’?”
“‘幼年’。当幼年时候,母亲……”少女T很快地再轻声唱遍。
诗人将永远记得这支歌,从幼年记到老年。
“你很累吧?要进来喝点儿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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