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夫人等那阵冷过去之后,问:“你看过这本书?”
没有回答。
F夫人又问:“喂,你听见没有!你知道这个故事?”
仍旧没有回答。然后厨房里传出煎饺子声音。
煎饺子声音响好阵子,照理说不应该响得那久。
规他先去书房再去卧室然后去厨房,动作有条不紊,打算吃晚饭。倒是F夫人闻声从厕所里出来时情绪有些低落。
“饺子,自己煎煎吧。”F夫人鼻音挺重。
“怎你,有点儿感冒?”
夫人没回答。厕所门没有完全关上,F看见厕所暖器上放着摞杂志,随后注意到夫人腋下夹本黑皮小书。
F目光在那本小书上停留很久。夫人没理会,顾自走进卧室。
(未来,据F医生儿女推断,就是在煎饺子时候F从衣兜里摸到份印刷品,那是白天别人塞给他他可能已经忘,他可能是偶然需要张废纸才从衣兜里把它换出来。但为什这份印刷品忽然使F医生激动起来,那不是F医生儿女能够猜到。写作之夜猜想,那份印刷品上很可能有女导演N在人山人海中拍摄那部故事片消息。)
F从厨房里出来时已是神色大变。他步态迟缓地走进卧室,嘴里含含混混地唧哩咕噜个不停。(那个夏天之后,F夫人才慢慢听出他唧哩咕噜正是那本《爱情故事》1中几句对白——女主人公:“你为什爱?”/男主人公:“就因为爱你。”/女主人公:“很好,你理由非常充足。”)然后卿哩咕噜停止,F坐在沙发上,面容僵滞,目光恍惚。
1这是美国七十年代部小说《LOVESTORY》,中文译为爱情故事》。
F夫人猛然醒悟到,件从未发生过事正在发生着:F又在现实与梦境边缘徘徊,这样状态终于在白天出现。F夫人以为这完全是因为那本书,她猜他肯定看过那本书,但他为什不承认?F夫人相信梦语更近真情,于是她像夜间曾有过那样与这个梦者谈话,引导这个丧失警惕人泄露秘密。
她把那本小书在F眼前晃晃,确信该人已经进入梦诚实,然后问他说:“这病
过好会,F夫人听见走廊里分明有人在说:LoveSto-ry。声音很轻很柔很缥缈,但却分明:“LoveStory。”
夫人立刻从卧室里出来,惊讶地看着F医生:“你怎知道?”
F还站在那儿,停在原地未动,目光也停在原来地方没动。有那会儿F完全没有发现夫人在看着他。
“本……老书。”然后F可能是这样说,说着走进厨房。
(未来F夫人坚持说,F医生反二十多年之常态,事实上从他看见那本书时就开始,只可能比那更早!F夫人回忆说:“他说出那本书名字就觉得古怪,觉得浑身上下阵冷,就像在夜里那样,就猜到可能要出事,这回非要出点儿什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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