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立即作出判断,这是柱础。但从体量看,柱子极大,只能是宫殿。从荒芜状态看,应该废弛几百年,甚至上千年。
这是什宫殿?哪个年代事儿?他们快速地走进脑海深处已经蒙尘多年书库,粗粗翻阅,再细细翻阅……
他们谁也不讲话。只是,伸手细摸石头上刻纹后互相看眼,举头远眺四周地形后又互相看眼。那目光,当年在翰林院里出现过,彼此非常熟悉。
每个人都深感奇怪,原以为忘多年切,为什顷刻都回来呢?
二
这儿秋天已经很冷。
七个乞丐般老人用麻绳捆住自己身上又脏又破棉袍子,挑着柴担经过片荒地。领头那个看到走在最后老人艰难地拖着步子,就说:“大伙坐下歇歇吧!”
不远处有几块很大石头,大家就走过去,放下柴担坐在石头上。坐下才觉得,这石头太平整、太巨大,有两个老人便站起来,围着石头走几圈,又蹲下身去细看石头上纹路。另外三个也站起来,看石头再看整个荒地,快速走出几步又低头回来。
大家始终没有说话,但从表情看,都像换个人。眼睛亮,眉头皱,身板直。
不会儿,老人们又挑起柴担上路。
打破沉默是那个走在最后老人,他只轻轻吐四个字:“李白醉书。”
立即有个老人接口:“渤海国!”
老人们想到,是个流传已久故事。
唐朝收到封来自个藩国信,但是信上文字,大家都不认识。传阅好些天,上上下下都摇头,这对于很讲排场宗主国大唐来说,有点丢人。担任秘书监贺知章突然想到,自己朋友李白有可能认识这
——这几个老人,是清代被流放到东北地区南方大学者。他们都曾经是科举考试考官,当时全国知识界最高精英,由于几次不明不白“科场案”被问罪。好些同事已经被杀,他们死里逃生被判“流放宁古塔”。宁古塔,也就是现在黑龙江省宁安市。
流放往往牵涉家人,几千里地拖枷步行,妻女都殒命在半途。他们这些文弱书生到流放地立即成服苦役奴隶,主要劳役是烧石灰窑和养马,天天挨打受辱,食不果腹。
在苦役中,第年,他们想得最多是科场案冤屈,希望哪天远处出现匹快马,送来平反昭雪恩旨。整整年,眼都看酸,没有见到这样快马。第二年,他们不再惦念平反事,想得最多是还在家乡父母和死于半途妻子。第三年,他们发觉自己几乎已经成地道苦力,就不断背诵过去所学诗文来自救。第四年,连自救都放弃,什也不再想,只把自己当作完全不识字草民。
幸好,这带果然荒草遍地,人烟稀少,没有座破庙、张门贴,能够引起他们对文化记忆而徒生伤感。
但是,今天这几块石头,唤醒他们心中个早已封闭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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