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保抱着毛巾立在门外,看着浴室里强烈灯光照耀下,满地滚乱头发,心里烦恼着。他喜欢是热女人,放浪点,娶不得女人。这里根已经做太太而且是朋友太太,至少没有危险,然而……看她头发!——到处都是她,牵牵绊绊。
士洪夫妻两个在浴室说话,听不清楚。水放满盆,两人出来,让振保进去洗澡,振保洗完澡,蹲下地去,把瓷砖上乱头发团团拣起来,集成嘟噜。烫过头发,稍子上发黄,相当硬,像传电细钢丝。他把它塞到裤袋里去,他手停留在口袋里,只觉浑身燥热。这样举动毕竟太可笑。他又把那团头发取出来,轻轻抛入痰盂。
他携着肥皂毛巾回到自己屋里去,他弟弟笃保正在开箱子理东西,向他说道:“这里从前房客不知是个什样人——你看,椅套子上,地毯上,烧净是香烟洞!你看桌上水迹子,擦不掉。将来王先生不会怪们罢?”振保道:“当然不会,他们自己心里有数。而且们是多年老同学,谁像你这小气?”因笑起来。笃保沉吟片刻,又道:“从前那个房客,你认识?”振保道:“好像姓孙,也是从美国回来,在大学里教书。
你问他做什?“笃保未开口,先笑笑,道:”刚才你不在这儿,他们家大司务同阿妈进来替们挂窗帘听见他们叽咕着说什‘不知道待得长待不长’,又说从前那个,王先生定要撵他走。本来王先生要到新加坡去做生意,早该走,就为这桩事,不放心非得他走他才走,两人迸两个月。“振保慌忙喝止道:”你信他们胡说!住在人家家里,第不能同他们佣人议论东家,这是非就大!“笃保不言语。
须臾,阿妈进请吃饭,振保兄弟同出来。王家饭菜是带点南洋风味,中菜西吃,主要是味咖哩羊肉。王太太自己面前却只有薄薄片烘面包,片火腿,还把肥部份切下分给她丈夫。振保笑道:“怎王太太饭量这小?”士洪道:“她怕胖。”振保露出诧异神气,道:“王太太这样正好呀,点儿也不胖。”王太太道:“新近减少五磅,瘦多。”士洪笑着伸过手去拧拧她面颊道:“瘦多?这是什?”他太太瞅他眼道:“这是去年吃羊肉。”这说,大家全都哈哈笑起来。
振保兄弟和她是初次见面,她做主人并不曾换件衣服上桌子吃饭,依然穿着方才那件浴衣,头上头发没有干透,胡乱缠条白毛巾,毛巾底下间或滴下水来,亮晶晶缀在眉心。她这不拘束程度,非但向在乡间笃保深以为异。便是振保也觉稀罕。席上她问长问短,十分周到,虽然看得出来她是个不善于治家人,应酬工夫是好。
士洪向振保道:“前些时没来得及同你们说,明儿就要出门,有点事要到新加坡去趟。好在现在你们搬进来。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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