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茴幼时体弱,时常连下榻都不被准允。那时家里人都以为她养不活,对于她看书这点喜好并不拘着她,她想看什杂书,哥哥都会尽量给她弄来。
沈茴轻轻翻动书页读下去,在这样寒冷又窘迫困境夜晚里,这本幼年遗憾书册,藉慰沈茴。
裴徊光抬眼看向远处沈茴。
小皇后似乎忘自己近乎耻辱境况,竟能在这样情况下读起书来。他时竟分不清她从容是不是装。
落地灯昏黄柔光照在她挺直美好脊背上,木板地面便映出她影子。
“娘娘自便即可。”
说着,裴徊光将小瓷罐放在沈茴身侧,转身绕到玉石长案另侧,执笔墨慢悠悠地调色。
沈茴目光好奇地追随着裴徊光。
……他真只是要画她?
裴徊光忽然抬眼,沈茴猛地撞见他眼睛,她怔怔不知反应,裴徊光用画笔另端敲敲玉石案台上,她臀。他说:“娘娘坐在画纸上。”
沈茴双颊迅速烧起来。偏又天寒凉气逼人,将她困在这又热又冷困境里。甚至,她连裴徊光噙着笑眼睛,也不敢直视。
“这个位置是怎弄伤?”
沈茴忽然想起她入宫那天晚上,裴徊光状若随意那句——“娘娘这竹骨镯很别致”。
他该不会当日便看出端倪吧?
沈茴心神动,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将腕上竹骨镯撸下来,掰开给他看里面小小暗器。
她就连影子,也是那样美好。
沈茴翻阅完最后页,惊觉自己身在何处。她转过头,愕然发现立在长案后裴徊光正望着他。
“掌印画完?”
沈茴说着,挺直脊背却弯弯,将身子用椅背来遮。虽她知道是徒劳。
裴徊光“
沈茴大窘,几乎瞬间从长案上跳下去。她向后退,再退,再退。
他说她自便。她便直退到离裴徊光最远书架前,故意将椅子转个角度,侧坐下来。
裴徊光也没说什,竟真开始描绘她轮廓。
书阁里静悄悄。
沈茴心里煎熬,随便从身侧架子上拽下来本书来看。不想,她随手拽下来书竟是《万兵奇录》。《万兵奇录》是本兵书,她小时候看过前半本。这书她得来时便只有半本,后半本直没寻到。没想到今日在这里寻到完整版。
裴徊光只是淡淡瞥眼,没有半分意外,就收回视线继续给她上药,将细腻雪色药脂仔细抹在她伤口上,及周围可能起疤地方。
沈茴察言观色,刚松口气,就听见裴徊光慢悠悠地说:“来咱家这里也带着暗器。”
“它伴着本宫好些年,只是习惯。”沈茴稳着声线解释,心里却道日后过来再不会带这个。
裴徊光再没说什,给她上完药,拿帕子擦指上残药。
沈茴立刻将被抬起腿放下来,再慢慢挪着,将两条腿点点并起来。举着竹骨镯给他看手也收回来,搭在身前腿上,有意无意地遮着。她问:“掌印要怎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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