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和想不到灾难。说起那个时代,就连“历史”这两个字读音都会变得阴沉、压抑。以至于写到这儿,再从记忆中去看那条小巷,不由得已是另外景象——阳光暗淡下去,鸽子瑟缩地蹲在灰暗屋檐上,春天风卷起尘土,卷起纸屑,卷起那不死不活叫卖声在小巷里流窜;倘这时有两个伛背弓腰老人在奋力地打扫街道,不用问,那必是“黑五类”,比如右派,比如孙姨。
其实孙姨与瑞虎家并不是亲戚,孙姨和瑞虎母亲是自幼好友。孙姨住在瑞虎家隔壁,几十年中两家人过得就像家。曾经瑞虎家生活困难,孙姨经常给他们援助,后来孙姨成“右派”,瑞虎父母就照顾着孙姨孩子。这两家人情谊远胜过亲戚。
见到孙姨时候她儿子刚刚去世。孙姨有三个孩子,儿两女。小女儿早在她劳改期间就已去世。儿子和小女儿得是样病,病名称曾经知道,现在忘,总之在当时是种不治之症。残酷是,这种病总是在人二十岁上下发作。她儿女都是活蹦乱跳地长到二十岁左右,忽然病倒,虽四处寻医问药,但终告不治。这样母亲可怎当啊!这样孤单母亲可是怎熬过来呀!这样在外面受着歧视、回到家里又眼睁睁地看着对儿女先后离去母亲,她是靠着什活下来呢?靠她独自歌声?靠那独自歌声中怎样信念啊!真不敢想像,到现在也不敢问。要知道,那时候,没有谁能预见到“右派”终有天能被平反啊。
如今,经常在想起母亲时候想起孙姨。想起母亲在地坛里寻找,不由得就想起孙姨,那时她在哪儿并且寻找着什呢?现在也已年过半百,才知道,这个年纪人,心中最深切祈盼就是家人平安。于是越来越深地感受到母亲当年苦难,从而越来越多地想到孙姨当年,她苦难惟加倍地深重。
想,无论她是怎样个坚强而具传奇色彩女性,她大女儿定是她决心活下去并且独自歌唱原因。
她大女儿叫柳青。毫不夸张地说,她是写作领路人。并不是说写作已经多好,或者已经能够让她满意,而是说,她把领上这条路,经由这条路,生命才在险些枯萎之际豁然地有个方向。
九七三年夏天出医院,坐进终身制轮椅,前途根本不能想,能想只是这终身制终于会怎样结束。这时候柳青来。她跟聊会儿,然后问:“你为什不写点儿什呢?看你是有能力写点儿什。”那时她在长影当导演,于是就迷上电影,开始写电影剧本。用差不多年时间,写三万自以为可以拍摄字,柳青看说不行,说这离能够拍摄还差得远。但她又说:“不过看你行,依经验看你肯定可以干写作这行。”看她不像是哄,便继续写,目标只有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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