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印象里,就是从那刻起,个时代结束。
傍晚,独自摇着轮椅去找那小庙。并不明确为什要去找
小德子,十七八岁没爹没妈,跟们起在生产组干过。这小子能吃,有回生产组不知惹什麻烦要请人吃饭,吃客们走后,折箩足足脸盆,小德子买瓶啤酒,坐在火炉前稀里呼噜只用半小时脸盆就见底。但是有天小德子忽然失踪,生产组大妈大婶们四处打听,才知那小子在外面行窃被逮住。以后很多天,们加倍地注意天黑前那辆囚车,看看里面有没有他;囚车呼啸而过,大家齐喊“小德子!小德子!”小德子还有个月工资未及领取。
那时,仍然没头没脑地相信,最好还是要有份正式工作,倘能进家全民所有制单位,生便有倚靠。母亲陪起去劳动局申请。记得那地方廊回路转,庭院深深,大约曾经也是座庙。什申请呀简直就像去赔礼道歉,进门母亲先就满脸堆笑,战战兢兢,然后不管抓住个什人,就把她儿子介绍遍,保证说这个坐在轮椅上孩子其实仍可胜任很多种工作。那些人自然是满口官腔,母亲跑前院跑后院,从这屋被支使到那屋。那时年轻气盛,没那多好听话献给他们。最后出来位负责同志,有理有据地给们回答:“慢慢再等等吧,全须儿全尾儿们这还分配不过来呢!”此后不再去找他们。再也不去。但是母亲,直到她去世之前还在趟趟地往那儿跑,去之前什都不说,疲惫地回来时再向她愤怒儿子赔不是。便也不再说什,但知道她还会去,她会在两个星期内重新积累起足够希望。
在篇名为《合欢树》散文中写过,母亲就是在去为找工作路上,在棵大树下,挖回棵含羞草;以为是含羞草,越长越大,其实是棵合欢树。
大约九七九年夏天,某日,们正坐在那庙墙下吃午饭,不知从哪儿忽然走来两个缁衣落发和尚,老少仿佛飘然而至。“哟?”大家停止吞咽,目光齐追随他们。他们边走边谈,眉目清朗,步履轻捷,颦笑之间好像周围切都变得空阔甚至是虚拟。或许是们紧张被他们发现,走过们面前时他们特意地颔首微笑。这下,让想起久违童年。然后,仍然是那样,他们悄然地走远,像多年以前样不知走到哪里去。
“不是柏林寺要恢复吧?”
“没听说呀?”
“不会。那得多大动静呀咱能不知道?”
“八成是北边净土寺,那儿房子早就翻修呢。”
“没错儿,净土寺!”小D说,“前天瞧见那儿庙门油漆新还说这是要干吗呢。”
大家愣愣地朝北边望。侧耳听时,也并没有什特殊声音传来。这时才忽然想到,庙,已经消失这多年。消失,或者封闭,连同那可以眺望另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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