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在烛光中像幅黯淡铜图,只有玻璃瓶里几朵朱红康乃馨,仿佛是浓浓着色,那红色在昏黄照片上直凸出来。
霓喜伸手弄着花,米耳先生便伸过手臂去兜住她腰,又是捏,又是掐。霓喜躲闪不迭。米耳先生便解释道:“不然也不知道你是天生细腰。西洋女人腰是用钢条跟鲸鱼骨硬束出来,细虽细,像铁打般。”霓喜并不理睬他,只将两臂紧紧环抱着自己腰,米耳先生便去拉她手,她将手抄在短袄衣襟下,他手也跟过来。霓喜忍着笑正在撑拒,忽然低声叫道:“咦?戒指呢?”米耳先生道:“怎?戒指丢?”霓喜道:“吃水果在玻璃盅里洗手时候褪下来攥在手心里,都是你这搅糊,准是溜到沙发垫子底下去。”便伸手到那宝蓝丝绒沙发里去掏摸。米耳先生道:“让来。”他只手揿在她这边沙发上,只手伸到她那边沙发缝里,把她扣在他两臂之间,虽是皱着眉聚精会神寻戒指,躬着腰,张酒气醺醺脸只管往她脸上凑。霓喜偏过脸去向后让着,只对他横眼睛,又朝梅腊妮努嘴儿。
米耳先生道:“找到。你拿什谢?”霓喜更不多言,劈手夺过来,看不觉啊呀声,轻轻道:“这算什?”她托在手上戒指,是只独粒红宝石,有指甲大。他在她旁坐下,道:“可别再丢。再丢可不给你找。”霓喜小声道:“那只是翠玉。”米耳先生道:“你倒不放大方些,说:以后你在椅子缝里找到,你自己留下做个纪念罢。”霓喜瞟他眼道:“凭什要跟你换个戴?再说,也谈不上换不换呀,那个还不定找得到找不到呢。”米耳先生道:“只要有,是不会找不到。只要有。”说着,笑。他看准她是故意哄他,霓喜心里也有数,便噘着嘴把戒指撂过来道:“不行,只要自己。”米耳先生笑道:“你为什不说你是金刚钻呢?”霓喜恨得咬牙切齿,时也分辩不过来。这时候恰巧梅腊妮接连回两次头,米耳先生还待要亲手替她戴上戒指,霓喜恐被人看见,更落个痕迹,想想,还是自己套上,似有如无,淡淡将手搁在边。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