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鹅黄披肩,长垂及地,披肩上是二寸来阔银丝堆花镶滚。她也靠着阑干,远远拣个桌子坐下,只手闲闲搁在椅背上,指甲上涂着银色蔻丹。流苏笑向柳原道:“你还不过去?”柳原笑道:“人家是有主儿人。”流苏道:“那老英国人,哪儿管得住她?”柳原笑道:“他管不住她,你却管得住呢。”流苏抿着嘴笑道:“哟!就是香港总督,香港城隍爷,管这方百姓,也管不到你头上呀!”柳原摇摇头道:“个不吃醋女人,多少有点病态。”流苏噗哧笑,隔会,流苏问道:“你看着做什?”柳原笑道:“看你从今以后是不是预备待好点。”流苏道:“待你好点,坏点,你又何尝放在心上?”柳原拍手道:“这还像句话!话音里仿佛有三分酸意。”流苏掌不住放声笑起来道:“也没有看见你这样人,死七白咧要人吃醋!”
两人当下言归于好,同吃晚饭。流苏表面上虽然和他热些,心里却怙着:他使她吃醋,无非是用激将法,逼着她自动投到他怀里去。她早不同他好,晚不同他好,偏拣这个当口和他好,白牺牲她自己,他定不承情,只道她中他计。她做梦也休想他娶她。……很明显,他要她,可是他不愿意娶她。然而她家里穷虽穷,也还是个望族,大家都是场面上人,他担当不起这诱*罪名。因此他采取那种光明正大态度。她现在知道,那完全是假撇清。他处处地方希图脱卸责任。以后她若是被抛弃,她绝对没有谁可抱怨。
流苏念及此,不觉咬咬牙,恨声。面子上仍旧照常跟他敷衍着。徐太太已经在跑马地租下房子,就要搬过去。流苏欲待跟过去,又觉得白扰人家个多月,再要长住下去,实在不好意思。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事。进退两难,倒煞费踌躇。这天,在深夜里,她已经上床多时,只是翻来覆去,好容易朦胧会,床头电话铃突然朗朗响起来。她听,却是柳原声音,道:“爱你。”就挂断。流苏心跳得扑通扑通,握住耳机,发会楞,方才轻轻把它放回原处,谁知才搁上去,又是铃声大作。她再度拿起听筒,柳原在那边问道:“忘问你声,你爱?”流苏咳嗽声再开口,喉咙还是沙哑。她低声道:“你早该知道,为什上香港来?”柳原叹道:“早知道,可是明摆着是事实,就是不肯相信。流苏,你不爱。”流苏道:“怎见得不?”柳原不语,良久方道:“《诗经》上有首诗——”流苏忙道:“不懂这些。”柳原不耐烦道:“知道你不懂,若你懂,也用不着讲!念你听:‘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中文根本不行,可不知道解释得对不对。看那是最悲哀首诗,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们支配。比起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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