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看见堂屋里顺着墙高高下下堆着排书箱,紫檀匣子,刻着绿泥款识。正中天然几上,玻璃罩子里,搁着珐蓝自鸣钟,机括早坏,停多年。两旁垂着朱红对联,闪着金色寿字团花,朵花托住个墨汁淋漓大字。在微光里,个个字都像浮在半空中,离着纸老远。流苏觉得自己就是对联上个字,虚飘飘,不落实地。白公馆有这点像神仙洞府:这里悠悠忽忽过天,世上已经过千年。可是这里过千年,也同天差不多,因为每天都是样单调与无聊。流苏交叉着胳膊,抱住她自己颈项。七八年霎眼就过去。你年轻?不要紧,过两年就老,这里,青春是不希罕。他们有是青春——孩子个个被生出来,新明亮眼睛,新红嫩嘴,新智慧。年又年磨下来,眼睛钝,人钝,下代又生出来。这代便被吸收到朱红洒金辉煌背景里去,点点淡金便是从前人怯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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