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人到里面小房间里签字。走出来,宾客向他们抛撒米粒和红绿纸屑。去拍照时,他同愫细单独坐辆车;这时耳边没有教堂音乐与喧嚣人声,切都静下来,他又觉得不安起来。愫细隔着喜纱向他微笑着,像玻璃纸包扎着个贵重大洋娃娃,窝在堆鬈曲小白纸条里。他问道:“累?”愫细摇摇头,他凑近些,低声道:“如果你不累,希望你回答句话。”愫细笑道:“又来!你问过多少遍?”罗杰道:“是,这是最后次问你。现在已经太晚点,可是……还来得及。”愫细把两只手托住他脸,柔声道:“滑稽人!”罗杰道:“愫细,你为什喜欢?”愫细把两只食指顺着他眉毛慢慢抹过去,道:“因为你眉毛……这样。”又顺着他眼眶慢慢抹过去,道:“因为你眼睛……这样。”罗杰抓住她手吻下,然后去吻她嘴。过会,他又问道:“你喜欢到和结婚程度?意思是……你确实知道你喜欢到这个程度?”她重复句道:“滑稽人!”他们又吻。再过会,愫细发觉罗杰仍旧在那里眼睁睁望着她,若有所思,便笑着,撮尖嘴唇,向他眼睛里吹口气,罗杰只得闭上眼睛。两人重新吻起来。他们拍照片,然后到蜜秋儿住宅里去招待贺客,直闹到晚上,人方才渐渐散去;他们回到罗杰寓所时候,已近午夜。
罗杰因为是华南大学男生宿舍舍监,因此他住宅与宿舍距离极近,便于照应切。房屋后部与学生网球场相通,前门临着倾斜,窄窄汽车道;那条水泥路,两旁沿着铁阑干,迂回曲折地下山去。那时候,夜深,月光照得地上碧清,铁阑干外,挨挨挤挤长着墨绿木槿树;地底下喷出来热气,凝结成朵朵多大绯红花,木槿花是南洋种,充满热带森林中回忆——回忆里有眼睛亮晶晶黑色怪兽,也有半开化人们爱。木槿树下面,枝枝叶叶,不多空隙里,生着各种草花,都是毒辣黄色、紫色、深粉红——火山涎沫。还有种背对背开并蒂莲花,白,上面有老虎黄斑纹。在这些花木之间,又有无数昆虫,蠕蠕地爬动,唧唧地叫唤着。再加上银色小四脚蛇,阁阁作声青蛙,造成片怔忡不宁庞大而不彻底寂静。
忽然水泥路上阵脚步响,个人踏着拖鞋,啪嗒啪嗒地往下狂奔,后面又追来个人,叫道:“愫细!愫细!”愫细拖鞋比人去得快,她赤着只脚,溜溜下大截子路;在铁阑干转弯地方,人赶上鞋,给鞋子绊,她急忙抱住阑干,身子往下挫,就不见。罗杰吓呆,站住脚,站会,方才继续跑下去。到转弯地方,找不到她;直到路尽头,连个人影子也没有。他阵阵冒汗,把套条纹布睡衣全湿透。他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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