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得打个电话给煤气公司。他把前门开,便牵着狗出去,把那门虚掩着,走到那黑沉沉小园中。草地上虫声唧唧,露水很重。凉风阵阵吹到脸上来,本来有三分酒意,酒也醒。
楼上他们自己房间里已经点上灯。在那明亮楼窗里,可以看见翠芝影子走来走去。翠芝有时候跟他生起气来总是说:"真不知道们怎想起来会结婚!"他也不知道。他只记得那时候他正是因为曼桢事情非常痛苦,那就是他父亲去世那年。也是因为自己想法子排遣,那年夏天他差不多天天到爱咪家里去打网球。有个丁小姐常在起打网球,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和那丁小姐或者也有结婚可能。此外还有亲戚家几个女孩子,有个时期也常常见面,大概也可能和她们之间任何位结婚。事实是只差点就没跟翠芝结婚,现在想起来觉得很可笑。
小时候第次见面,是他哥哥结婚,她拉纱,他捧戒指。当时觉得这拉纱小女孩可恶极,她看不起他,因为她家里人看不起他家。现在常常听见翠芝说:"们第次见面倒很罗曼蒂克。"她常常这样告诉人。
世钧把狗牵进去,把大门关上,把狗仍旧拴在厨房里。因见二贝刚才跟他抢那本书被她拖到楼下来,便捡起来送回亭子间。看见亭子间里乱堆着那些书,他不由得就又要去整理整理它,随手拿起本,把上面灰掸掸,那是本《新文学大系》,这本书直也不知道塞在什角落里,今天要不是因为腾房间给叔惠住,也决不会把它翻出来。他信手翻翻,忽然看见书页里夹着张信笺,双折着,纸张已经泛黄,是曼桢从前写给他封信。曼桢信和照片,他早已全都销毁,因为留在那里徒增怅惘,就剩这封信,当时不知道为什,竟没有舍得把它消灭掉。他不知不觉歪身坐下来,拿着这封信看着。大约是他因为父亲生病,回南京去时候,她写给他。信上说:
"世钧:
现在是夜里,家里人都睡,静极,只听见弟弟他们买来蟋蟀鸣声。这两天天气已经冷起来,你这次走得这样匆忙,冬天衣服定没有带去吧?想你对这些事情向来马马虎虎,冷也不会想到加衣裳。也不知怎老是惦记着这些,自己也嫌-唆。随便看见什,或是听见别人说句什话,完全不相干,脑子里会马上转几个弯,立刻就想到你。
昨天到叔惠家里去趟,也知道他不会在家,就是想去看看他父亲母亲,因为你直跟他们住在起,很希望他们会讲起你。叔惠母亲说好些关于你事,都是不知道。她说你从前比现在还要瘦,又说起你在学校里些琐事。听她说着这些话,真觉得安慰,因为你走有些时就有点恐惧起来,无缘无故。世钧,要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个人是永远等着你,不管是什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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