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掉下来,北方人管-叫-钱串子。也真是想钱想疯!"世钧笑道:"顾小姐是北方人?"曼桢笑着摇摇头,道:"母亲是北方人。"世钧道:"那你也是半个北方人。"叔惠道:"们常去那个小馆子倒是个北方馆子,就在对过那边,你去过没有?倒还不错。"曼桢道:"没去过。"叔惠道:"明天们块儿去,这地方实在不行。太脏!"
从这天起,他们总是三个人在起吃饭;三个人吃客饭,凑起来有三菜汤,吃起来也不那单调。大家熟到个地步,站在街上吃烘山芋当餐时候也有。不过熟虽熟,他们谈话也只限于叔惠和曼桢两人谈些办公室里事情。叔惠和她交谊彷佛也是只限于办公时间内。出办公室,叔惠不但没有去找过她,连提都不大提起她名字。有次,他和世钧谈起厂里人事纠纷,世钧道:"你还算运气,至少你们房间里两个人还合得来。"叔惠只是不介意地"唔"声,说:"曼桢这个人不错。很直爽。"世钧没有再往下说,不然,倒好象他是对曼桢发生兴趣似,待会儿倒给叔惠俏皮两句。
还有次,叔惠在闲谈中忽然说起:"曼桢今天跟讲到你。"世钧倒呆呆,过会方才笑道:"讲什呢?"叔惠笑道:"她说怎跟你在起时候,总是只有个人说话份儿。告诉她,人家都说欺负你,连自己母亲都替你打抱不平。其实那不过是个性关系,你刚巧是那种唱滑稽充下手人材。"世钧笑道:"充下手怎样?"叔惠道:"不怎样,不过常常给人用扇子骨在他头上敲下。"说到这里,他自己呵呵地笑起来。又道:"知道你倒是真不介意。这是你好处。这点也跟你样,人家尽管拿开心好,并不是那种只许他取笑人,不许人取笑他。……"叔惠反正说到他自己就没有完。大概个聪明而又漂亮人,总不免有几分"自恋"吧。他只管滔滔不绝地分析他自己个性中复杂之点,世钧坐在边,心里还在那里想着,曼桢是怎样讲起他来着。
他们这个厂坐落在郊区,附近虽然也有几条破烂街道,走不几步路就是田野。春天到,野外已经蒙蒙地有层绿意,天气可还是样冷。这天,世钧中午下班,照例匆匆洗洗手,就到总办公处来找叔惠。叔惠恰巧不在房里,只有曼桢个人坐在写字台前面整理文件。她在户内也围着条红蓝格子小围巾,衬着深蓝布罩袍,倒像个高小女生打扮。蓝布罩袍已经洗得绒兜兜地泛灰白,那颜色倒有种温雅感觉,像种线装书暗蓝色封面。
世钧笑道:"叔惠呢?"曼桢向经理室微微偏偏头,低声道:"总喜欢等到下班之前五分钟,忽然把你叫去,有样什要紧公事交代给你。做上司恐怕都是这个脾气。"世钧笑着点点头。他倚在叔惠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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