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英道:“正好,也不困。法师深居王寺,以后想见法师面只怕难,今天从大殿出来,本来想求见法师,又怕打扰到法师,只能写封信……”
她话锋陡然转,“阿史那将军刚才告诉,法师近来抑郁难纾,不知法师因何事心情不快?若有能帮得上地方,法师只管明言,不必和客气。”
昙摩罗伽淡淡地道:“小事罢,公主不必在意。”
瑶英看着他,沉默会儿,问:“是不是因为近来王庭军队和北戎百姓冲突事?”
昙摩
昙摩罗伽碧眸微垂,点点头。
“麻烦公主,夜已深,并无大碍,公主早些安置。”
瑶英笑,转身离开。
脚步声走远。
室冷清。
整个过程中,她低着头,动作小心翼翼。几缕发丝从她鬓边滑落,时不时拂过她鼻尖和唇角,有些痒,她隔会儿就用手背拨开那几缕调皮发丝。
昙摩罗伽看着瑶英,忽然很想替她把那几缕发丝撩开,手指动动,碰到佛珠,指尖阵凉意。
他纹丝不动。
瑶英替他换药,盖好薄毯,端详他几眼,“法师要躺下?”
昙摩罗伽握着佛珠,摇头:“不……”
涂好药,瑶英低头放下袖子,余光中感觉到昙摩罗伽直凝望着她。
烛火摇曳里,落在她身上目光凉如冰雪,清清淡淡,像沙漠夜晚星空,太过深邃浩瀚,亘古沧桑,也就无所谓悲喜。
生老病死贪嗔痴,他早已看得通透,无欲无求。
所以,在他面前,瑶英几乎没什避忌,更无需心生防备或是玩弄心计,喜怒哀乐,尽皆自然。
她抬头看他。
昙摩罗伽看着自己僵硬双腿,手指转动佛珠。
道暗影笼过来。
他抬眸看过去,本该离开瑶英不知道什时候踱回来,手里抱张小胡凳,往榻边放,坐下去,双手托腮,望着他。
“法师现在觉得困倦吗?”
他神色如常,摇头。
瑶英唔声,忽然俯身朝他压下来。
不过是瞬间动作,在昙摩罗迦眼里,却格外缓慢而悠长,她慢慢靠近他,娇美脸庞近在咫尺,似墨笔勾勒卷翘眼睫微颤,丝丝缕缕若有似无幽香弥散。
她手支在他身侧,手伸长往里够,抽出角落里软枕,拍拍,塞在他身边,让他靠坐着。
“法师,这样舒服些?”
瑶英忙活完,站起身,抬手拂起鬓边发丝,问。
他面无表情地挪开视线,动作自然而然,看去好像没有丝故意躲避之意。
瑶英垂眸,按下心思,起身取来案上丝锦药包,“法师,腿上是不是该换药?”
昙摩罗伽摇摇头:“不必麻烦公主,叫人进来。”
瑶英轻声说:“来吧,以前照顾过法师,知道该怎做。”
她洗手,掀开他腿上薄毯,卷起薄纱裤腿,解开绑着药包,先拿热帕子在绑出勒痕上轻柔地按几下,以免血行不畅造成瘀血,然后再系上新药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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