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锐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声线里带丝哭颤,“也知道啊,永远比不过路照安,他是天上月,是地里泥。”
“在爸和那些玉雕师眼中,甚至在路照安心里,永远都是不够格那个。”
不够资格,更不够并肩站在块。
原锐开始变得叛逆,变得拽得吊儿郎当,变得不再恪守规矩,不过是在人前图个可笑自尊和面子罢。
“想让他们知道,即便不从事玉雕这个行业,也照样能拥有自己生活!”
“有些行当,它就是得看天赋!”原锐苦涩和委屈伴随着醉意又重些。
“路照安能眼就看出玉石纹理适合刻什,可不行。等到好不容易练就这个眼力,他玉雕作品都已经能在铺子里售卖。”
比经验,他不如路照安。
比天赋,他又不如路照安。
同住在个屋檐下,又是师从同个人,日日比、年年比,他总是比不过。
‘天生就是吃这口饭’。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重担就在无形之中压向原锐。
原锐又想起自己六七岁年纪,别小孩还在玩闹甚至不懂‘学艺’两字时候,他就已经握起刻刀,整天板着身子坐在工作台案前。
“那时力气小,刻刀和玉石又硬,就简单平刻个字,都能把指腹磨出水泡和血痕来。没忍住嗷嗷大哭,使小孩性子丢那枚玉块,结果就被爸拿着柳条抽打手心。”
因为痛苦记忆过于深刻,导致原锐到现在都还模糊记得那日撕心裂肺。
原锐自嘲笑笑,不等施允南开口就自承认,“是,这个想法幼稚,但只能想到这样抵抗。”
然后他换来,是原璞光次高过次争执和打骂。
“你越是这样,越代表你在意原氏。”施允南针见血地指出。
真正不在意是他对施氏那样,毫无眷恋地走之。
原锐对上施允南
“知道,爸开始对失望,他心里憋着无法‘子承父业’郁气,所以每回夸路照安时候,都要顺带贬上句。”
“每回骂时候,也永远都带着句‘你看看你师哥,原璞光怎会有你这个不成器儿子’!”
“……”
施允南依旧没接话,只是沉默再沉默地作为个倾听者。
不过他知道,少年人都有自己心性,长期生活在另外个‘影子’下,长此以往是会出问题。
施允南微微凝眉。
拿柳条抽打?这又是老辈留下来、过于迂腐规矩。
相比较起来,他六七岁时候至少还待在母亲温柔怀抱内,那位所谓‘父亲’施盛也还有点当爸爸样子。
“妈常和说,是爸亲儿子,他对要求自然更高更严,师……路照安是领养来,爸虽然也把他当成亲儿子养,但毕竟不能动真格打骂。”
“信这话!”原锐重重点点头,又眼带微光地补充句,“但路照安直做什都好,他永远不会被爸打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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