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溯微手越过金盘,拈起颗。徐千屿伸手,他却没有给她,而是拿在指间,细细地剥皮。
葡萄有皮,徐千屿嫌涩,她自己不耐烦剥,总是支使阮竹清。此时她抱着膝看师兄安静地剥葡萄,心中忽而漫上无尽酸涩。
等剥好,她倾身凑近,沈溯微隔着面镜,将葡萄喂到她嘴里。
玫瑰菩提清甜汁水在口中爆开,徐千屿眉头松,外面东西,能递到“墙”内来。
“还要柿子。”
这是哪儿?沈溯微梦里?这次情况比前几次更离谱,她被困在这个小小夹角内,甚至无法站起身,又如何能将他叫醒。
眼前人修为深不可测,再加上这幅没见过样子,徐千屿猜测这段梦境很有可能发生在前世,她死之后。想到此处,她便问:“师兄,你现在已经是道君吗?”
沈溯微道:“嗯。”
声音竟然意外地温柔。
果然是这段。可她既然死,又是以什形态和他在梦中对话?
灯烛大亮,面前人威压扑面而来,徐千屿背上顿时泛起阵寒。
是沈溯微,却又不像。
此人身着华袍,头戴紫玉冠,黑发丝不乱地贴合身后,面白而唇红,浑身上下找不到凌乱苟且之处,有种高洁而剔透美感。但他身上偏又肆虐着魔气与煞气,灯烛下双眼,更如夜色中猫瞳,墨黑而没有神采。
徐千屿向后缩,哗啦碰到堆白骨,更是骇然。她心中师兄,虽安静但内里灵动。不会如眼前人般,像尊精致人偶,散发着死寂之气。
她目光从他脸上扫过,语气都拘谨几分:“面前有堵墙……你能不能,把放出来?”
沈溯微摸过柿子,拿起橘子。
“柿子,柿子。”徐千屿道。
沈溯微垂眼剥着橘子:“先吃橘子,会更甜。”
徐千屿又无话可说。
她嘴
“你都是道君……也想出来。”徐千屿悻悻道,“不要耽误练剑。”
她这般说,沈溯微身上魔气与剑气便如激浪升高,两只凶兽在沉默中缠斗。
徐千屿不敢轻举妄动,她担心洛水借机逼他入魇,只好暂不提出来事。幸而她锻体很好,即便缩在囚笼中,时间长些也能坚持。
徐千屿目光转,看到他衣袍边摆着果盘盛满水果,顿觉焦渴,便指指:“这葡萄能吃吗?”
金盘内葡萄,是蓬莱特产“玫瑰菩提”,色如翡翠,饱满多汁,是徐千屿最爱水果。
倘若徐千屿能飞到外面便会发现,沈溯微面前并没有人,只有面斜靠墙面灵石镜,镜后放着累累白骨。镜中心魔幻影如此逼真,嚷着要出来,他脸上慢慢浮现出怜悯神色。
什意思啊?徐千屿又敲敲镜面:“师兄。”
沈溯微动不动。
心魔狡猾而穷凶极恶,总是会进攻人性薄弱之处。高阶修士避免入魇第课,就是学会如何抵抗诱惑。
发觉他没有放人意图,徐千屿不再敲,将骨头堆拂,靠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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