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东干枯如老树手沿着少女头发向下,颤巍巍地顺两下,似乎想要顺炸起猫毛。
“你可知道,如何在盛家里外三层侍卫,十余个丫鬟,五个奶娘手里头把这孩子偷出来?”
“……”
丹东笑道:“什都没做。”
“什都没做?”
“这个表情是何意。”瞎眼老道侧过眼,慢吞吞揉揉她头发,“师父可亏待过君殊?”
“那这是什?”衡南猛地从怀里扔出个纸团来,纸团自己慢慢展开,“择日完婚”四字露边角。
丹东伸出枯瘦手,缓缓将它抚平:“怎拿手书撒气?”
“为什要给们赐婚?”衡南紧紧注视着他,猫瞳里流露困兽般迷惑。
丹东微微笑:“自然是因为适合。”
“家族最鼎盛时,府邸比肩宫殿,出则车马仆妇成群,连缀半日而不绝。就是这个盛家,长子长媳,只得个男孩。自生下来,便有五个奶娘,十五个精挑细选丫鬟服饰。”
衡南陡然抬起眼去:“可是,你……”
丹东点下头,表情也十分为难:“亦不想夺人所爱。谁叫他资质甚好,教眼相中。若不做徒弟,此生此世合不上眼睛。”
“师兄他不知道这件事吧?”
丹东忙比个“嘘”手势:“太小,估计没剩什记忆。”
“什都没做。中秋佳节,阖家团圆日。以本相在墙外敲碗化缘,适逢群人簇拥着小公爷来,人皆驱赶,君殊当下看眼,什也没说便走,正觉棘手。没成想夜半三更,趁着仆妇都睡,他自己偷着装大碗香米饭翻墙过来给,叫拍晕带走。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衡南听着,几乎气笑。
“明白吗?君殊此人,
“适合?”衡南无论如何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冷笑道,“你才说师兄是盛家遗骨。同在个金陵,你是从哪里将带出来,你不记得?现在你却跟说适合。”
“你身世,何必要告诉他。”
“定会告诉他。”
丹东又咧开嘴笑,好半天,他斜坐地下,手臂舒适地搭着莲花石座,“那你便告诉他。告诉他,君殊只会更疼惜你而已,不信,你试试。”
衡南瞪着他,胸口起伏,时语塞。
衡南心里冲上股及其强烈恼意:“他本来可以不这过。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命?那是想投生都投不到人家!”
“你知道他连贵点磨刀石都舍不得买吗?”衡南抓住丹东打着补丁袖子,急道,“为什。师父,你告诉,为什?”
丹东长叹声,将手盖在她发顶,面色由戏谑慢慢转向肃然:“人间朵富贵花,不过百十年尔。做棵松木,受风雪压迫之苦,长青于山上千年万年,岂不更好?”
“……好吧。师父是有些自私。”他轻巧地换种说法,“你师兄资质,给太平盛世锦上添花未免浪费,师父要他惠于世间千千万万年,功在千秋。”
衡南别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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