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垂询北疆诸事,夜天凌从容立于皇舆江山图前,问答间精简利落,却将诸侯国形势尽数收于言底,别有见地,透彻不凡。
卿尘暗自打量,自身侧看去,夜天凌和天帝倒颇为相似。她曾听太后闲聊时说,夜天凌和天帝年轻时生得模样,就连行事性子也像,天帝向来对他极为倚重,而他也从未让天帝失望过。若这幅父慈子孝图改天换日,会是什样情形?
卿尘正想着,冷不防夜天凌看过来眼,极短瞬间,他看似平静眼神划过心扉,清光黑亮,竟令人如此猝不及防。她心里像被细薄冰刃带过,竟莫名地泛出丝疼痛,夜天凌依旧再答着天帝问话,手却在身侧缓握成拳。
事情眉目渐清,天帝伸手揉揉太阳穴,孙仕立刻奉上参茶。天帝接过饮口,道:“朕老,最近总觉精力不济,以后这些事,你们兄弟要多商议着办。”
十笑道:“父皇正当盛年,如何言老?”
翌日早朝,虽然天帝亲自御定修仪人选,早在昨日延熙宫宣旨后便以敕命方式通告中枢,多数朝臣已经知晓。但当卿尘身着修仪例制月白锦貂宫装,头戴象征着兰台女吏最高级别紫玉簪金冠,手持象牙白笏随天帝踏入太极殿时,朝中仍是掀起股小小骚动。
天帝对众臣私下表情视而不见,卿尘亦淡定沉静地站在天帝身后,脸从容自如。
切都在眨眼间恢复如常,就像小小石子投入深水,很快又平静如初。
凤衍和卫宗平两人脸色笑阴,殷监正眼中怨怼之情闪现,三位宰辅相臣之下,百官各具神情。卿尘在扫视之间尽收眼底,纤毫毕现,她知道天帝比她看得清楚百倍。
文臣武将,各部依班奏事,卿尘立在龙阶玉璧之旁,目光投向殿外遥遥可见片晴冷天空,神思飞扬。
夜天凌亦淡淡道:“儿臣们有许多事情需听父皇教诲。”
天帝摆摆手:“老就是老,何需回避。你们去吧,
紫绶玉冠,绯服蟒袍,皆尽匍匐在下,金銮殿上,俯瞰众生,高绝而孤独。
人生在世,却又有几人不是孤独?孤独每个人,在天高地广之下找寻生存意义,寻觅着知己、伴侣或者是对手,若能拥有其中任何个,都是种幸运。
至高无上权利,诱惑着人们前赴后继,而对她来说,只不过是发现志同道合人,将这新人生与他做场豪赌。
月眉淡扬,她脸上露出渺远微笑,却听到众事议毕,天帝宣夜天凌和十随驾致远殿,额外问增设都护府之事。
天朝异姓诸侯自开国分封以来便镇守边疆,已延续百年。四境之内,北方幽蓟十六州尽数掌控在北晏侯手中,南部沿海线由南靖侯统管,西蜀粮仓之地隶属西岷侯,东方山海关隘则有东越侯。四侯国虽受皇族管制,但世袭罔替,已在其辖地盘根错节,势力深植。尤其北晏侯屏据天险,北接大漠各族,处于极其重要军事地位,早是天帝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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