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先生失笑声,如今倒是会顶嘴,只他还要奉行夫人遗喻说不得她,遂摇头端起饭碗不搭理她,由着小姑娘心思慢慢膨胀。
膨胀到回屋接着绣戏服时都出神,干脆趴在矮几上来回推着个青果子……
可夏先生因夫人缘故请人打好多器具在家里,夫人去后便盘些好去小姑娘屋里。若非夏意去过其他人家,只当所有人家里都有这些东西。
是日风从乾来,院里石榴树解葉子,随着桐叶慢悠悠奔走,刮出细细声响来。
有动静她便探出头,看是不是景深回来,只是过亭午也没等到人,晌午吃饭时也心不在焉。
夏意戳戳瓷碗儿里饭菜,瞧着脸忧思:“爹爹,你说景深怎还不回来?”
“阿溟随他道去,不必忧心。”
士都管教不,倒寻上他这个乡下先生。
若是什不相干人倒也好说,可这位王爷到底不是般王爷,好歹是同师门底下友人兼兄长,他独子总不能不管顾。
退步说,管顾本是无碍,偏偏这小世子刚来时那位王爷来信里别别扭扭地说且由着他适应些日子,过些时候再念书不迟。
适应便适应,那时只不经意地撂几句话在景深那儿,也没指望着顽皮小子会安心随他去学堂,后来果真不见他有星半点要念书意愿,便也罢。
近来也不知阿溟跟那位王爷说些甚,忽地又传给他封信,便是那封要他管教管教景深书信。
话虽这般说,可上回去襄云时还教小贼摸贴身钱袋去,哪儿能不忧心?再者,阿溟哥哥如今看来就翻墙爬树功夫厉害些,也不知身手好不好。
若是遇到什恶人,他二人应付得来?或是半途驴子撒野将人甩到车下怎好?再或是画无意间弄得脏,岂不是白白去?
愈想愈愁,愁眉苦脸模样生把夏先生看得笑,蜷着指节轻敲下她脑门:“才多大岁数,便这般爱操闲心。”
夏意躲开,哼哼道:“爹爹不是总说是要及笄大姑娘吗?”
操心操心又怎?
在小院里同住这些日子,还跟景深月下谈过几回心夏先生深知景深是个吃软不吃硬——至少在他跟小意跟前乖巧得很,跟信中所说顽劣不似同人。
既硬不成,来软总行……夏先生心里拐着弯想这事儿,嘴边挑几句好听大道理和小姑娘讲。
夏意自不知这中曲折弯绕,听得连连点头,想到有人和她起背诗文也就不哪般无趣,还心情颇好地抱着扫帚将院子扫圈。
自那日摔伤手后,针线是再没碰过,今日既闲下来便坐去罗汉榻上,推半扇窗绣起简单戏服来。
照理说来,在若榴这样小地方各家能打两三架床就不错,哪儿还会有人家有心思与钱财打多几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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