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看着她,突然叹口气:“那年和你舅舅在书房议事,你是不是在旁偷听?你父亲战亡真相,叶良那份供案,你是知道吧?\"
春天如实回答:“对。”
“你知道和你舅舅都不会帮你,你母亲又软弱,所以独自从长安跑出来,要给你爹爹收敛尸骨。”
春天默然点头。
“事情皆因韦家而起。”靖王道,“这事当年不欲插手,是涉案
春天沉默点点头。
薛夫人迷蒙睁睁眼,见春天脸庞模模糊糊在面前,嘶哑喊句:“妞妞”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靖王站起来,唤来婢女守候薛夫人,喊春天:“你跟来。”
两人来到净室。
靖王见她面容平静,问:“你有个小弟弟,这事你知道?”
早已阴阳相隔,当初以为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她却在他亡后半载就委身他人,看如今自己这满身绫罗,皆是讽刺,当年那些恩爱誓言,好似场笑话。
她无数次安慰自己,以色事人,忍辱负重,是为保护自己孩子,不致独活于世,免于被欺辱、被冷落命运。
如今来看,全是她为自己贪慕虚荣,苟且偷生借口。
春天见薛夫人面色惨白,站在远处摇摇欲坠,呐呐道:“是爹爹”她抱着骨殖上前:“阿娘,你要不要看看爹爹”
薛夫人颤抖着上前,颤巍巍去碰那骨匣,摸到那冰冷黑匣,宛若重逢梦里亡夫冰冷身体,胸口猛窒,口气未提上来,身体瘫软,俯地吐出口血来,昏过去。
“听说过。”
“你母亲未跟你提过。”靖王叹道,“是除夕夜出生小子,你母亲痛许久才生出来,小名叫岁官,单名个贺字。”
靖王道:“虽是和你母异父,但也算是这世上你最亲近手足兄弟。”
“岁官生很好,但你母亲并不喜欢他,她心中只有你这个女儿。”靖王道,“这次河西,虽是官差,实则是拗不过你母亲,特意来寻你,你母亲怀胎生产时候都吃苦头,身子弱,还在调养中,从长安到河西,你走半载,你母亲只走两个月,没有在路上停过日,就为早天见到你。”
“春天知错。”她咬牙。
旁人忙不迭去扶薛夫人,春天抱着骨匣大惊失色,看着薛夫人唇边血迹,心头哽塞,泪水涟涟。
靖王不过刚在甘州府衙坐定,就有仆人着急来报,听闻薛夫人吐血昏倒,火急火燎往别馆去。
“急火攻心,没什大碍,等夫人醒,喝两口参茶缓缓气。”大夫已经请完脉,开方子,“夫人产后不过载,本就体弱,又兼旅途劳累,伤神伤脉,遇急事,难免下应支不过来。”
枕褥间薛夫人脸色灰败,双目紧闭,唇色暗淡,好似柔弱无骨,春天惴惴不安握着薛夫人手,见靖王脸色凝重进来。
两人默然无言守薛夫人会,靖王道:“知道你心里其实有怨,但你娘心里直有你们,她日子过并不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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