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把凉州封为河西军镇,有六折冲府,驻守着四万赤水军,交市定在甘州,设交市监,鼓励中原与西域杂胡在此贸易,等商队进入甘州卸下驮子,就已是万里之途终还家。
“呔,等到甘州”商队里不知谁开个这个头,“等到甘州,非得吃上个三天三夜不可,来个驼峰,来碗酥酪,沙水马蹄鳖,雪天牛尾狸,神仙与都不换。”
“葡萄酒最佳,羊羔酒最痛快,长安酒买上百八十坛,三天三夜也喝不完。”
“自然是甘州城里小娘子,抱着睡个三天三夜才够。”
众人哄然大笑。
肃州原称酒泉,最有名是玲珑夜光杯,岁岁朝贡,此外酒泉烧酒最佳,宜醉,瓜果最甜,宜畅吃。
到达肃州这天,老天爷泼泼辣辣浇场寒雨,众人围坐邸店里痛痛快快吃过场烧酒,歇整日便东往甘州。
肃州距甘州四百余里,沿祁连山麓路东行,那风景渐与荒野塞外不同,碧空如洗,白云舒展,巍峨山脉映衬着山顶终年不化积雪,远处草场绵延起伏,舒展如画卷,众人路行来,见惯无垠黄沙,遥望山川湖泽,皆是心旷神怡。
黑泉驿是道上个破败小驿,众人在此补充水粮,曹得宁过来同段瑾珂道:“珂哥儿,已是晌午,不如在此歇歇脚再行罢。”
段瑾珂正盯着自己枣红马在井边喝水,点点头:“切都听曹叔叔主意。”
上有飞鸟展翅与峰试高,下头商队在曲折道上拉出条不见前后队伍,驼铃叮当,慢悠悠策入山道中。
野马山中多碛石,是经年冰雪风雨侵蚀碎石,商队转过重重山崖,触目皆是山棱陡峭,乱岩耸立。
行数里,处石洼子地映入眼帘,这是片被风刮肆荒地,草木稀少,沟壑深浅纵横,满地土石散碎,奇石怪棱甚多,石色如血,间以酪黄、赭石
路若非驿站村落,能抬锅做饭之处,众人皆以干粮为食,干粮多为胡麻饼和肉干,沿途驿站和行客店都有售卖,胡麻饼约二寸厚,以炭火烤炙,厚实咸香,中间戳个小洞,用粗绳串成溜,用时沾水泡软,佐肉干而食即可。
段瑾珂生于长安,母亲出身江南官宦,家中厨子都是南人,擅做精细脍食茶点,这半载,别倒好说,在饮食上颇有些苦不堪言。
胡饼干涩,段瑾珂小口干嚼咽下。身旁伶俐小厮魏林从袖里翻出个小盒,倒出几枚果儿给段瑾珂,“公子,给。”
那是长安崔家铺子顶有名紫苏梅子,小小盒琉璃盏装着,颗颗莹润,色如胭脂红,噙齿即化,酸中带甜异常清口。段瑾珂此人,虽然看着富贵儒雅,吃穿住行却不太挑剔,唯有好————最爱酸酸甜甜入口,或许是当年夫人怀胎时梅子吃多————段瑾珂打小,满席山珍海味,他碗梅子拌饭吃十分尽兴。
段瑾珂嘴里噙着小小梅核儿,站起来眺望着不远处山峦,前方是野马南峰,只见群山遮目,连绵起伏不知几重,蜿蜒山路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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