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
陆钦又笑,宽慰好友,“现在有些累,回到老家先好好休息段时日,到时再另做打算吧。”
他抬眸眺望码头方向,“时间已不早,该上船,子慎你也该打道回府。”
“好,你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知晓,不必担忧。”
“江南乃文教兴盛之地,你孑然身,若是在那里待得无聊,不若进书院当个教书匠。”
“介阁老进书院当教书匠,想没有哪个书院会不乐意。”
陆钦有些心动,但想想,还是轻叹声,“罢。”
“为何?”紫衣老者有些急,“那些人把你逼走朝堂还不够吗?你当个教书匠教个学生,有谁敢反对。陛下直念着你,他若是知道那些人逼你至此,定然也会生气。”
洛水之畔晚风有些喧嚣,陆钦宽大袖袍翻飞,整个人有种羽化登仙之感。
忘俗。
他淡笑道:“你不该过来给送行。”
另个老者穿着暗紫色锦袍,气质没有他这出众。
听到陆钦话,紫衣老者微微摇头叹息,“你被逼致仕,此去江南,也不知是否还有再见之期。”
说到这里,紫衣老者话音微顿。
怎不担忧呢?
他这好友孑然身,这次回老家,只有两名老仆和十几箱书籍相伴,此外再无他物。
朝堂上那些政敌,次次攻击他政见,次次攻击他所做下决策,唯独无法攻击他为人。
这是位,连敌对者都不得不称颂人品君子。
他微叹口气,“和他们无关,是自己怕把良才美玉教坏。子慎,思想和抱负都太过沉重超前,朝堂容不下这种思想抱负。”
说这话时,他语气平和,没有任何激愤与恼怒。
字子慎翰林学士沈唯,却自心底升起股不平和悲愤来。
三十多年前,那个在金銮殿上对答自如、意气风发状元郎,已经被次次失望和贬谪诘难,打磨成如今这般光华内敛、气度温和模样。
这朝堂!
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
他这好友今年刚过六十大寿,身体又不是很好,此去……谁能说得上来会出现什变故呢。
紫衣老者将刚刚话补完,“他们不敢来,担心政见之争会影响仕途,终日在翰林院里编修书籍不问朝政,仕途早就走到尽头,没什不敢。”
陆钦摇头微笑,“不是他们不敢,是不愿他们前来送行。”
紫衣老者长叹,“你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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