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那片空空如也白涂黑,又将两人背影轮廓圈起来,看上去只有两人亲密地挨在起。
“不是树叶。”她在昏迷中也十分敏锐:“是身上东西不见。”
“可能掉。”他将纸折笼,放进自己衣襟:“替你去找?”
没迈开半步,衣摆重。
她半靠着墙壁,指节拽得发白,将平整襟袍抓出道流水般褶皱。她没有睁眼,呼吸绵长而轻缓,这只是下意识举动。
“那就好。”
白梨像个立完遗嘱大户老爷,交代完后事便泄气,豪迈地挥手:“那最后再信你次。”
薛琼楼迈开脚步,绿藤仿佛突然长满刺,扎得他双腿鲜血淋漓。
接下来这路,她没再呶呶不休地喧嚷,安静得让人不适应,她蜷缩在他怀里浅眠,他收紧手臂,怀里人时而沉重,让他双臂如灌铅砂,时而轻细,虚幻得像个影子。
密林尽处是座洞府,孤零零地坐落在憧憧树影之外。薛琼楼身后拖着大片绿浪,跨过界线刹那,路尾随至此藤蔓枯萎脱落,双腿皆是裹缠勒痕。
“两个问题都是。”他漫不经心地许诺:“好,都行。”
别听他语气装得又无奈又真诚,指不定就是信手拈来谎言,分不清真假,辨不清虚实。
白梨扯住他衣襟,让他微微倾下身,她手沿着他衣襟移上去,试探着触上他侧脸。
薛琼楼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四目相对。
“你是不是又在骗?”
薛琼楼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又将玉牌放在她怀里。
走出几步,他又折返回来,在她身边不起眼角落里,放枚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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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人轻轻放下,俯身时张彩笺纸从她衣襟内掉出来。
纸上是熟悉五人画像,边角微微打着卷儿,有水渍干涸褶皱,纸页毛毛糙糙地撕开半寸,欲拒还迎地等着他彻底拆开。
白梨被这点细微动静吵醒,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眼前模糊片,她摸索着自己衣襟:“是不是有什东西掉出来?”
“没什,是掉在你身上树叶。”薛琼楼语气波澜不惊,将彩笺纸缓缓撕开。
画上少女身旁原本有片空白,似乎这片空白合该由另个人来填补。
是又怎样。
以前骗她,是为他自己,现在骗她,是让她安心。他已经让大步,不能再退后,后面是他底线,他自己也触不得。
路是不归途,何来回头之岸。哪怕面前是刀山火海,身后是万丈深渊,他也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薛琼楼轻笑:“没有。”单单这两字太敷衍,他盯着她眼睛,又道:“是认真。”
他眼里藏着片星空,亘古不变,撒起谎来温柔得掐出水,天生就能让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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