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旧不愿后退,与其拖拖拉拉,不如快刀斩乱麻,横竖都要乱场,不如早早地来,趁她年轻,还能有足够时间来收拾残局。
刘藻如此说服自己,可心却因谢漪疏离远去而愈加空荡。她又望眼那同样空荡床,断然转身往殿外去。
正旦前后夜,尤其寒冷,大雪纷纷,北风呼啸。
刘藻骑马,屡屡扬鞭,朝相府疾驰而去。相府大门紧闭,门子早已歇下,被叩开门时还揉着惺忪睡眼,见来人是她,当即睡意都散,忙道:“小这就去禀报。”
刘藻道:“不必。”面说,面往府中去,门子也不敢拦她,只能在
谢漪抬袖施礼,刘藻终于找回自己声音,道:“免礼。”
谢漪直起身,二人相顾而无言。刘藻有千言万语欲说,到谢漪面前却又哑巴。她们相顾片刻,谢漪回头望眼灵位,淡淡道:“陛下与老夫人叙话,臣且告退。”
她要走。刘藻焦急,可挽留话被卡在喉中,怎也吐不出来。她只能同样冷淡地点下头。
谢漪看她眼,举步而去。
她们背道而驰,真越来越远。刘藻沮丧地站在灵前,连点炷香力气都提不起来。外祖母不仅未能安慰她,反倒使她愈加心慌。
便是拦驾狂生与那小官。刘藻早在当场便定他们大逆罪名。大逆之罪,株连三族。刘藻本该脱口而出,但话到嘴边,却又迟疑。说到底,他们不过是在主上行歧途之时,犯言直谏罢,若是别事,她恐怕不止不罚,还会嘉奖。
刘藻瞬间迷茫,但她不能让人看出她动摇,张口道:“羁押狱中,不得外释。”
属官领命而去。
刘藻在殿中徘徊半日,换衣衫,往旧宅去。
她有数月,不曾给外祖母上香。
回到宫中时,天已黑。殿中置哺食,刘藻坐在食案后,举目望去,点清冷。膳食精致而丰盛,刘藻如同嚼蜡。她食不知味地咽两口,终是推开碗。
胡敖见此,便甚担忧,恐皇帝饿坏,上前劝两句:“陛下再用些,谢相若知陛下草草对付,恐怕又要担心。”
刘藻闻此,又坐回去,硬是将碗饭全部塞下去。胡敖暗自松口气,刘藻望着空碗,却像是把心都掏空。
她干脆走去椒房。
椒房殿收拾过,淡雅而不失大气,谢漪虽未在此居住,却处处都是她痕迹。刘藻走到她们起躺过床边,弯身抚下被褥。
到旧宅外,便见丞相车驾停在正门外。竟与谢相偶遇。刘藻心下喜,连忙入内,将近正堂时,却又紧张。
她稍稍放慢步子,欲走得稳些。
谢漪背对着门,立在灵位前。香已插入香炉,焚烧出长长截灰烬,昭示她在此处,已有许久。听闻身后响动,她转身望过来。
谢漪目色极淡,见她,既不意外,也无惊喜,刘藻顿时觉得窒息,紧张得不知将手脚摆至何处。
檀香袅袅,香烛幽幽,老夫人灵位像是在看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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