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之时,梁集便欲将他那四孙儿送入宫中,为天子伴读。陛下已到择婿之龄,所谓伴读,打是何心思,朝中谁人不知。
谢漪与孙次卿同,将此事压下去。
这调令,是梁集前前后后,使力二月,方达成之事。他将四孙之父,自淮南相调任邯郸郡守。以此使孙儿愈加显赫,可见仍欲将他那不成器孙儿送入宫去。
赵嘉见谢相笑意讥嘲,许要在此事上作梗,不想她仿佛只是提罢,并未再说下去。赵嘉自以为谢相心腹,颇得重用,却仍时常猜不透谢相心思。
他试探道:“陛下婚事,朝中常有人暗议,可见各有算计,君侯族中,六郎年岁,正与陛下相配,可需……”
他为谢氏家臣,已有五年之久,算是最早跟着谢相人。谢相自拜相后,将门下宾客,或荐入朝中为官,或外放郡国为吏,多半有归处。也曾问他志向,他思来想去,竟觉与其出相府为官为吏,不如就跟在谢相身旁,更有前程。
卫氏自武帝朝后,格外安分守己,恭谨度日,将小辈压抑得谨小慎微,收成可,草创难。然而眼下,卫氏要扬眉吐气,重返朝堂,却正需锐意进取之人。
谢氏与陈氏两族,人丁不兴,族中虽有俊彦,却远远不够。
谢漪只能指望得上亲族不多,见赵嘉愿追随她身后,便也留下他。
“陛下可好?”入书房,赵嘉便直言问道。
骑马,却能稳当地坐到马背上。她听闻陛下这两日常坐在马上,使人牵着辔头,在林间信步而行,便觉学骑马,她当会喜欢。这岁数孩子,再沉稳,也难免想要去外头游玩。
她面上并不显得多关切,仿佛这只她随口说般。
说罢,望向刘藻。
刘藻点点头,道:“也好。”
自刘藻跟前退下,谢漪面色便沉下来。有人趁她不在,与陛下气受。她登车回府,眼睛合起,面养神,面思索。
谢漪看他眼。
赵嘉顿觉惊惶,忙低下头去,以示恭谨。
“此事
谢漪在书案后坐下,又直身前那方坐席。赵嘉弯身揖,在席上跪坐下来。
“使人去探,三日前,陛下入太后宫中,与太后说什。”谢漪垂下眼眸,看眼案上公文。
太后宫中,怕是不好探听。赵嘉心下为难,面上却不敢有分毫迟疑,道:“诺。”
谢漪抬手点点身前那公文,笑下,那笑意中带着抹说不出嘲讽:“梁集还未死心?”
赵嘉朝那头看眼,根据所见数字,猜出这是张调令,也笑笑,道:“尝到外戚甜头,自是欲将这权势再往下延上两代。”
丞相府邸,与甘泉宫相去不远,不到半个时辰,谢漪便到府门外。她下车,走入门前,有峨冠博带者快步迎来。
此人名赵嘉,在她门下家臣。
赵嘉年过四旬,鬓间皆是白发,他迎上前来,口称君侯,施礼。
谢漪道:“随来。”
赵嘉闻言,恭敬跟随她身后,与她同,往书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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