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鑫,特别、特别后悔,”周子青捂着脸,声音颤抖:“后悔得太晚。”
“……”乔鑫不知该怎安慰他,在死亡面前什话都显得无力,这世界上可挽回事总是小部分。
“乔鑫,妈快不行……”周子青额头抵在乔鑫肩膀上,低低抽噎着。
小店老板坐在收银台玩手机,似乎对这情景已经司空见惯。乔鑫伸手轻轻拍着周子青后背,环住他颤抖肩。也不记得在哪看,说成长就是不断告别,和活着人告别,和死去人告别。
但这告别,也太快吧,快得们都还没来得及,好好和那些人说几句话。
没过多久周子青回来,俯身为妈妈把露出来胳膊轻轻放回被子下面。
“妈,”周子青轻声说:“乔鑫都来,你不给他打个招呼吗?”
乔鑫看向周子青,发现他眼眶微微有些红。
(二)
到晚饭时间,乔鑫和周子青到医院旁边小饭馆里吃饭,乔鑫终于能问:“大夫怎说?”
问:“张护士,妈今天药都输完?”
“输完,”护士目光向病床上周妈妈扫眼,压低声音对周子青说:“刚刚王大夫还在找你,他刚查完房,你去807找他下吧。”
“好,”周子青点头:“麻烦你。”
周子青走过来,对着妈妈温声说:“妈,去趟卫生间,先让乔鑫陪着你,啊?”
周妈妈动不动,也不知听见没有。
雨越下越大,哗啦啦地在门前形成道雨幕,乔鑫揽着周子青硌人肩膀,恍然想起那年冬天他和周子青住院,周子青双眼睛亮晶晶,说你假装头晕吧,不想回南京……
觉得就是昨天。
可眨眼就到今天,周子青在南京雨声中无声痛哭。他滚烫眼泪洇湿乔鑫衣服,凸起肩胛骨脆弱地起伏。
“……在呢,”乔鑫闭上眼,脸颊贴着周子青乌黑头发,轻轻说:“在呢,周子青。”
“就是耗时间,”周子青低声回答:“让准备好后事,随时可能……”
乔鑫默然,周子青也才回来两天,面对却是这样情形。
“其实,”周子青扯下嘴角:“觉得妈就是在等,大夫说她这个情况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那天到病房,见到她,她眨眨眼睛。”
周子青声音有些哽咽,乔鑫鼻子也发酸——周子青已经那多年没和他妈见面,该有多少话想对她说,但,已经太晚。
切已经太晚。
周子青拍拍乔鑫肩膀,去807找王大夫。
乔鑫不知道周妈妈究竟还听不听得懂他们话,只好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阿姨,您还记得吗?是周子青上高中时候,和他起住过院那个人。”
“阿姨……您听得见吗?”
周妈妈仍旧眯着眼动不动,雕像般。
乔鑫心里不好受,他对周子青妈妈印象,始终是当年那个优雅妇人,皮肤很白,长发丝不苟地盘起,黑色大衣衬得她十分高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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