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乔鑫说:“是乔鑫。”
病床上周妈妈半眯着眼,似乎轻轻点下头,又似乎没动。
这时正好有护士推着车进来换药,周子青走过去
“乔鑫。”周子青低声叫道。
“啊。”乔鑫回过神来。
人来人往走廊里,周子青忽然拉住乔鑫手:“走吧。”
“……嗯。”
两个大男人牵着手走路,自然吸引不少目光。周子青面色坦然,乔鑫心里定定,觉得好像没那紧张。很快就到走廊尽头病房,周子青率先拉开门走进去,乔鑫跟在他身后。
乔鑫吓跳:“你告诉她……们关系?”
“算是吧,”周子青顿顿:“但她可能已经听不懂。”
乔鑫沉默。
很快就到医院,乔鑫跟着周子青路穿过门诊部,走进住院部大楼。八楼肿瘤科,出电梯时乔鑫默默做个深呼吸。
说出来有点可笑,快三十人,对医院,竟有些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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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鑫攥着离婚证,久久不语。
周子青屈起食指轻轻碰碰乔鑫脸:“乔鑫,你能相信吗?”
乔鑫看着他消瘦脸,点头。
周子青笑,抓起乔鑫手飞速在他手背上亲下:“那陪去医院看看妈?”
病房里有六张床,全部住满病人。
周子青走到病房最里面那张靠窗床前,弯下身子说:“妈,回来。”
他接着说:“妈,乔鑫也来,”他侧身,示意乔鑫站过来:“就是他。”
乔鑫站在床边,弯着腰,愣愣地看着病床上女人。
其实要不是知道这是周子青妈妈,他大概看不出这是个女人——她头发已经掉光,不知是不是因为化疗。她很瘦,皮包骨头那种瘦,露在外面手腕上可以看见腕骨高高凸起。
先是老爸开着开着车突发脑溢血,那年乔鑫大四,从廊坊连滚带爬地赶回甘城,冲进医院——老爸却已是双眼紧闭,面无血色。插着呼吸机缘故,他胸口十分夸张地起伏。
那天深夜乔鑫坐在重症监护室外走廊里,不知所措地哭很久。
再后来是阮琦——她死在狱里,她妈看见她被盖着白布抬出来时候,忽然发疯样往前冲,几个狱警连忙拦住她,她个瘦弱女人自然是挣不脱,只能死命伸着脖子哭喊:“你们带女儿去医院啊——去医院啊——”
她总觉得女儿还能救回来。
这之后,乔鑫对医院便有些难于启齿恐惧,除高中那次和周子青起住院外,关于医院,全是锥心刺骨记忆。
“嗯。”
路上乔鑫问:“阿姨怎样?”
周子青目视前方:“不好,肝切大半,但是……扩散。”
乔鑫想起他从太行山带学生写生回来之后那天,周子青有些低烧,他陪着周子青睡下午,周子青醒来时恍恍惚惚地叫声:“妈?”
“不用紧张,”周子青趁着等红灯间隙,伸手在乔鑫脑袋上摸摸:“她见到你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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