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蘅推门迈进李家,目光撞上佝着身子妇人。她双眼含泪,用口音很重普通话乞求道:“领导啊,你给家做主,月驰他什都没干啊……”是李月驰母亲。
“什都没干?”村长又凑上来,怒气冲冲地,“告诉你,们都调查清楚!李月驰捅老师,啊,就是唐老师大伯!唐老师不和你们计较,你们还敢找事,不识好歹——”
唐蘅说:“李月驰房间在哪。”
“月驰他冤枉啊,”妇人哭声更高,撕心裂肺地,“领导,他真是冤枉,以前去看他时候他就和说过,领导……”
“您告诉,”唐蘅尽量让自己声音显得温和,“李月驰房间在哪?”
发吗?李月驰说,发,直发到下周二。他有点不高兴地说,能赚多少钱。李月驰腼腆地笑笑,没说话。
江汉路LIL酒吧里,乐队演出结束,他收到女孩子送大捧红玫瑰。那女孩既羞涩又急切地向他表白,他点头应着,目光却频频越过女孩望向角落。李月驰站在那里,也望着他,脸上带点袖手旁观狡黠。他皱眉,李月驰便走过来,接过他肩上吉他。女孩问,这是谁?他说,助理。李月驰本正经地点头,同学,下次表白先在这登记。
2012年6月,他去看守所,而李月驰拒绝和他见面。蒋亚进去,没多久就出来,用力揽住他肩膀像是怕他崩溃。蒋亚说,李月驰叫代他道歉,他说他喜欢过你,但是只爱田小沁。马路尽头轮夕阳大得触手可及,黄昏如血,后来他总是在傍晚时犯病。
李月驰。记忆里所有关于他碎片,像无数蝴蝶扑动着翅膀涌上来。他神智昏聩,分不清哪只蝴蝶是真实,哪只是触即散粉末。所有曾经确信过骗与骗、恨与恨,刹那间都不作数。
越野车停下,司机说:“领导,到。”
“里面,左手第间……”
唐蘅向前走去,身上雨水啪嗒啪嗒砸在水泥地上。水痕跟着他左转,推开门,拉灯绳,借着黯淡白炽灯光,他看见李月驰书架。
这房间小得可以览无余,张单人床,个书架,再无其他。唐蘅用尽最后点力气挪到书架前,从旧书和旧报纸之间,取下那些深蓝色文件夹。这时候思维已经停摆,全凭感官,因为那些文件夹实在整齐得突兀。他打开第个
雨下得更大,唐蘅推开车门,径自走进黑暗雨幕之中。他记得这条路,那天晚上李月驰带他走过,山村夜晚安静极。此刻,他却浑身湿透,双脚踩在冰凉泥泞地面上,像是即将走进某种万劫不复命运。
村长举着手电筒从李月驰家门口快步迎上来,唤道:“唐……唐老师?”大概没想到他真来。
走近,唐蘅说:“李月驰在哪。”
“他……去办事,”村长看着唐蘅,满脸惊悚,“唐老师您这是怎?!走走走先去村委会休息下,已经派人联系他,他马上就到……”
“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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